看着林妙臾狰狞的面色,德善这心底,就不由自主回想起先皇临终时,
那备受巫蛊折磨,病入膏肓枯瘦如柴回天乏术的模样,先皇还是个太子时,他就跟着了,
对先皇的敬重和情谊,可想而知,绕是这些年来历经过许多风风雨雨,心底还是止不住冷笑,
但总归是先后跟着两代帝王的人,尽然心中如何对林妙臾这个太后不满,还是谨记着尊卑,
“回太后的话,皇上说了,既太后您一直以来都将皇上视为孽种,
从今往后,您就当从未有过皇上这个儿子,皇上,亦不会再将太后您当作是生母,
念在先皇的面子上,太后您还是大朝的太后,至于其他,太后还是莫要再肖想。”
言语没有半分不敬,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如腊月寒冬里的冰锥,一根一根,
狠狠刺进林妙臾的心上,明明正是七月酷暑的天,却只觉阵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轩辕赢这话,分明是要和她断绝母子关系!
她是怨恨这个儿子,当年若不是为了生他,她便不会从鬼门关走一遭,折损了身子,
尽管这些年她如何看不上、厌弃这个儿子,她也从未想过,和这个儿子断绝过母子关系,
而如今,这个孽种,竟然反过来要和自己断绝母子关系,笑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天大的笑话!
“好,好,好得很。”
多年来骨子的傲气,和对轩辕赢诸多的看不上,也只是片刻愣神,
林妙臾就平复了波涛起伏的心绪,居高临下看着弯着腰的德善,冷笑一声,唇轻掀,
“不过区区一个孽种,本宫就当从未生过这个儿子,滚。”
德善带着人离开了,朱红色的大门重新被阖上,门上蒙尘重重的灰落了一地。
林妙臾站在庭院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柔美脸上划过一抹狠毒,不过旋即,又讥讽扯唇,
孽种,怎么配拥有这些,等着吧,很快、这一切都会如过眼云烟。
…
临近午膳时分,
秦震就带着林婉儿和秦泽出宫回了秦家,陪着林婉儿说了那些话,
秦妖实在是觉得有些疲乏,没等用午膳,就回了卧龙殿,在寝宫里的软榻上准备小憩会儿,
打算等着轩辕赢回来,陪着轩辕赢用午膳,谁知这一眯,就是大半个时辰,
再醒来时,自己已经置身在诺大的床榻上,身上的外袍已然被褪去,盖着薄薄的薄被,
面前是坚实的胸膛,抬眸,就迎上轩辕赢刀刻斧凿的脸,和那一双幽深的凤眸底,
“怎么了?”
秦妖轻抚过轩辕赢的脸,她看得出,轩辕赢心情不是很好,甚至是,带着几分难过的,
轩辕赢并未言语,只是这样静静看着秦妖,德善传回来的话,尚且在耳边一遍遍回绕,
到底,无论他如何,在那个女人的心里,他还是摆脱不了孽种这两个字。
“皇上,臣妾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臣妾都会一直在皇上身旁,别难过,臣妾在。”
秦妖轻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轩辕赢这样,心还是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伸手环抱住轩辕赢的腰身,脸埋进胸膛上,手轻柔地、一下又一下轻抚过宽阔的背,
身子蓦地被搂住,却不如往日里那般紧,很轻,却牢牢将秦妖圈在怀里,
“妖妖,孤不是孽种。”
声音是痛苦的嘶哑,自懵懂记事起,就日复一日回荡在耳边如同魔咒般,无论他做什么,
都躲不开甩不掉的两个字,明明那是自己的母后,明明那该是疼爱自己的母后,
为什么,为什么。
秦妖心狠狠一震,心里一酸,红了眼眶,紧紧回抱住轩辕赢落在背上的手,轻柔安抚一下又一下,
“嗯,不是,皇上不是,皇上是大朝的帝王,是臣妾的夫君,是我们孩子的父皇,无论是大朝,
臣妾亦或者我们的孩子,都离不开皇上,所以皇上不用因为那些无关紧要人的恶语,而妄自菲薄,知道吗?”
单这两个字,秦妖就明白了轩辕赢为什么会这样的反常,她始终不能理解,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太后那样的娘,仅仅只是因为生轩辕赢的时候难产,所以就这样,
百般不待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到了如今,依旧对轩辕赢恶语相向,她不敢相信,
轩辕赢还不是大朝九五至尊的帝王,还是和小包子一样,是个三四五岁的孩童时,
受到的是怎么样的冷言冷语,小小的年纪,生母厌弃,先皇膝下皇子又不止一个,
和皇后感情本就不好,可想而知也不会多疼爱轩辕赢这个儿子,
后宫,又从来都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那时候的他,该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啊,
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轩辕赢还能没长歪,还是个有作为的帝王,甚至,
对林妙臾,也只是软禁在慈宁宫而已,虽然只有一个宫人伺候,却未克扣什么,
平心而论,换作是她,她做不到,她这个人,对所谓亲情手足,从来都是淡之又淡,
别人真心待她,她还之人以真心,反之,睚眦必报,让她以德报怨,痴人说梦。
“怎么哭了?”
轩辕赢抬起俊脸,入眼便是秦妖盈满泪意美眸,一时慌乱手足无措,指腹怜惜擦拭去泪,
却不及秦妖心里难受,眼泪越落越凶,怎么止也止不住,低低叹息一声,薄唇一一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