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就过来,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
诺夏心里嘀嘀咕咕的,身体却比谁都诚实,放下剑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墙根底下。
来惹,兔兔!
他轻松跃上五六米高的墙头,在离桃兔半米来远的地方坐下。
今晚虽然只是上弦月,但却格外皎洁明亮,银色的清辉洒落在地面,也洒落在桃兔的肩头。
月下,那柔美却又带着几分英气的脸颊,静静对着诺夏,令人怦然心动。
——就像是真有只桃红色的小兔子,窝在他的心房里,突然放下了手里啃着的小胡萝卜,嘭嘭嘭使劲到处乱蹦乱撞一样。
“坐那么远干什么,挪过来点。”
“我觉得已经够……”
“少废话,挪过来。”
“……喔。”
诺夏老老实实地挪动屁股,靠了过去。
今夜的桃兔好像莫名强势,虽然以前也有那么一点,那总感觉哪里不一样。
桃兔轻轻拧开药水瓶,里面是在月光下反射着酡红光泽的浓稠药液,她用纤长的指尖擓了些出来,然后抬头,静静凝望着诺夏。
“可能会用点疼,忍着点。”
“嗯,没关……嘶!”
诺夏话还没说完,冰凉的指尖,已经摁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近乎膏状的半固态药液,随着桃兔纤指的轻轻揉搓,在淤痕遍布的肌肤表面晕染散开。
他忍不住抬起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是因为伤口传来的火辣辣疼痛,还是肌肤亲密相触时,那丝丝凉意沁入心底时,带来的些微异样感。
漫天星河映入眼底,月色如若琉璃,静美优雅。
他又低下头,看着月光下,正微微躬身,伏在自己胸口,专注上药擦拭的桃兔,忽然无声地笑了笑。
这才不到一个月啊。
当初在那艘军舰上,自己与桃兔初遇初识,抬头仰望着那如同高岭之花般骄傲的持剑少女时,何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或许。
自己之前其实不该怪罪那只小狸猫,反而应该对它心怀感恩才对?
真对不起。
早知道就不抢你的小鱼干吃了,狸猫君。
淡淡的幽香从鼻尖传来,让人莫名联想起夜尽天明时,清幽无人的森林深处,那如若镜面一般的澄澈湖水。
有点熟悉,但更多的还是陌生。
诺夏嗅了嗅,眉头皱起,表情有些疑惑。
——他和桃兔二人独处过一段时日,也曾用着对方的身体起居洗漱,对桃兔身上那恍如栀子花般典雅柔和的香气,再熟稔不过。
怎么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是换了香波?
还是用的沐浴乳或者肥皂不一样了?
大脑刚开始放飞思绪,胡思乱想时,诺夏忽然身体一震,嘴巴微微张开,低头看着下方的桃兔,目光中露出几分难以置信之色。
兔子,你在干什么啊小兔子!
——纤细的指尖,仍旧在他的胸膛上,缓缓涂抹着药水。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桃兔也抬起了头,略显迷离的目光,与他对视,脸颊红扑扑的,真的像极了兔子那样可爱。
“这……这……”
诺夏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话到嗓子边,就仿佛整个声带都变得异常干涩,连吐出一个清晰的字词,都如若木鱼念经般艰难。
异样感逐渐消退,诺夏的脑子也终于从月间云端,回到了地面。
“……”
他许久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正踌躇纠结时,忽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了桃兔那如天鹅般雪白修长的脖颈上。
没有痣。
印象中,这脖颈靠下,平常被衣领掩藏的位置,应当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朱红色小痔才对。
诺夏敢肯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岔错。
毕竟是待过几天的身体,这个世界上,除了桃兔自己以外,对她身体最清楚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所以……
诺夏闭起了眼。
从今晚见面后,一直到现在,对方表现出的与往日种种的微妙不同,如同跑马灯般在脑海一一闪回,他再睁开眼时,目光隐隐有些阴沉。
之前心中的喜悦、震惊、茫然等种种不一而足的复杂情绪,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俊美的脸庞上,表情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表现不同,或许是因为心境影响,体香变了,或许是因为换了香波皂露,可朱砂痣呢,这种东西也能凭空不翼而飞的么?
——眼前的这个「桃兔」,是赝品,是冒牌货,这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剩下唯一的问题,是这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
对于一个大半夜不睡觉,专门冒充他人,来给自己涂抹药水的人,诺夏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推测对方的动机图谋。
他并未选择立刻揭穿,而是不动声色,继续静静看着底下的“桃兔”折腾,准备等到对方露出马脚破绽,意图显露时,再择机动手。
而这个时机,比他预想中,来的好像还要更快一些。
……
“药涂好啦,少年。”
专注地将最后一块淤血结痂的位置涂抹完后,「桃兔」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将药品拧好盖子放回原处后,然后从身旁取出了一打绷带和剪刀来。
很大号的剪刀,锋利的刀尖在月光下,折射着刺目的寒芒。
“接下来要打绷带咯,你把双臂举起来,人不要动。”
她拆着绷带,莞尔一笑:“你有些伤口可是在胳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