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梦境中,有人在地狱中不停地翻滚着,他们以祈求的姿势,在血海中伸出了自己惨白的双手。程娇站在摇摇晃晃的木桥上,在那翻滚的血海中,看到了起伏着的养父、小忆和如意。
她想要去救他们,她拉着桥索,努力的向他们靠近。
近了……近了……
程娇感觉到自己的指尖,马上就要碰到养父的手了,她的脸上刚露出一抹喜意,一个翻腾的浪花打过来,瞬间将养父吞噬!
“爸爸!!!”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吞噬在了漆黑的夜晚,黑色的天空开始下起了粘稠的血红雨滴,沾染在身上,刺鼻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的想吐。
程娇咬牙,又开始努力的向小忆靠近,小忆睁着双眼,不停地喊着她姐姐。
她看到小忆的眼睛里,划过了一道血痕,不知是血泪,还是血色的雨滴溅到了眼睛里。
然后,小忆那小小的身体,便被铺天盖地的血雨兜头浇下,溺死在了血海中。
“啊!!!”程娇的目呲欲裂的看着这一幕,她不再犹豫,松开了双手,跳入了血海中,用力地划动自己的身体,向如意的方向游过去。
原本正在挣扎着挥手求救的如意,看着她向自己靠近,突然停止了挣扎,勾起了嘴角笑了笑。
她的笑容带着几分诡异,程娇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她的身体突然炸开。原本鲜活的一个人,转瞬间,变成了千百块血肉模糊的碎肉。
有一块碎肉,溅到了她的鼻子上,说不出是温热还是凉的,她猛然惊醒。
“丑……丑奴,你醒了?”程娇突然从床上坐起,吓了田柔一跳,她急忙缩回自己的手。
程娇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孩,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田柔见丑奴醒了便不说话,只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有些发毛。
她以为丑奴是看到自己想要解开她的面纱,心里介意,便解释道:“小姐派大夫给你开了药,可你戴了面纱,没有办法服用,我便想替你摘了面纱,喂你吃药。”
“我真的不是有意想要解开你面纱的,丑奴,你别生气。”
女孩将碗递过来,轻声道:“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便自己喝药吧,你娘亲的事……你也别太难过了。”
程娇握着女孩递过来的碗,看着碗中黑色的药,张了张口道:“这是……”
因失血过多再加上脱水,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并不能听出原本的声线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田柔对她的身份并没有怀疑。
“这是大夫开的药,你快喝了吧,身体好的快些。”女孩说着,便站起身道:“我知道你介意别人看到你的容貌,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的话,你在屋里喊我就行。”
女孩说完后,便打开门出去了。程娇看着碗里的药,直到温热的有些烫手的温度彻底冷却,碗上腾的热气再也寻觅不见,才闭上眼,掀起面纱,将药一饮而尽。
喝完药后没一会儿,程娇的脑袋又昏昏沉沉,开始犯困了。她将碗放在床旁放着的椅子上,对现在自己身处何地和所属的情况还未来得及了解,便又睡着了。
程娇就这么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了将近三天,才将近能够下床走路。
这三天内,给她送药送饭的都是那个叫田柔的女孩,通过女孩偶尔只言片语的讲述,程娇知道,自己因为穿上了落水的那个女孩的衣服,被认成了那女孩的身份,带到了这里。
这是季府,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是季府小姐的奴婢。没人在意她到底叫什么,从买进府中开始,所有人便都唤她“丑奴”。
这次丑奴离开季度,是因为娘亲生病了,大夫说需要一味草药。这个草药比较难得,正好府中有,丑奴便向小姐求来了。
小姐听说丑奴的娘亲生病了,便说什么也要过去看望,结果因为小姐平日乐善好施,一路上便不停有人求打赏。小姐还未至丑奴的家中,身上所带的银两便被散尽了。
拿不出钱财的小姐,身上所带的那味药就被盯上了,那人说自己家中孩子生了重病,正需要那味药治疗。丑奴还没来得及阻止,草药便已经送出去了。
事后小姐可能觉得愧疚,便说要让哥哥去其他的地方寻这味药,可丑奴的娘亲已经病入膏肓,等不起了。
她听说悬崖处会长这种草药,便留了一封信,离开季府,独自去寻了。谁知药还未寻来,她娘亲便已经去了。
“丑奴,我前几日为你抓药的时候,在杏仁堂看到那味药了。”田柔的面色有些纠结,原本便圆圆的一张脸,皱的像个捏了褶的包子一样。
“你也知道,那味药很难得,一般药房都没有卖的。我心中好奇,便多问了两句,结果,掌柜说……掌柜说……”
田柔怯怯的抬眼,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等着程娇的追问。
可程娇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追问下去的**,现在那个女孩的母亲已经死了,自己即使到那个草药的下落,即使可以拿到那个草药,又如何?
药能救人才能称之为药,若不能救人的话,只是形状奇特一些的杂草而已。
“掌柜的说,这个草药三日前,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拿过来卖的。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男人便是求小姐施舍的男人。”
田柔咬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气愤意味在里面:“他家中根本就没有孩子生病,只是为了骗小姐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