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戌时,天色变暗。
换上一身麻布长衣的莫求匆匆来到药房,前来吊唁的人已经离开。
空荡荡的药房,一片死寂。
“莫师弟,你回来了。”齐师兄放下手上的东西,抬头扫了一眼:
“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吗。”莫求扯了扯嘴角,转移话题:
“师姐在哪?”
“在后院,跟我来吧。”齐师兄表情冷淡,转过身去边行边道:
“等下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只要不违背师傅的意愿,我都答应。”
“嗯?”莫求脚下一顿: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许。”齐师兄声音淡漠:
“师妹年纪还小,不经世事,不知人心险恶,有时候很容易被人蒙骗,你我应该多帮衬些。”
莫求皱眉,不发一言跟着行入后院。
看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不想沾染其他。
除了秦清蓉,这里竟然还有一人,那位白家的大公子白景蟾。
天色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离开。
“师兄、莫师弟,你们回来了。”见到二人行来,秦清蓉起身相迎。
有人陪伴,说开了心事,她的精神似乎也比前几日好上不少。
“两位。”白景蟾也当自己是外人,主动开口:
“忙了一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别事情没完人却已经垮了。”
“有劳白少爷破费。”齐师兄扫了眼一旁的吃食,道:
“不过我等还在师傅丧中,实不宜吃的太好,米饭、汤水就行。”
“是这个理。”白景蟾点头:
“不过今日有事要谈,而且这几日太过操劳,也该补一补身子了。”
当下热情招呼:
“坐,坐!”
“师兄,莫师弟。”秦清蓉也叹了口气,道:
“因为我爹的事,你们这几日没少劳累,都坐下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师姐。”莫求打断话头,直接问道:
“秦师傅让我带你去东安府,你怎么想?”
走,就马上走。
不想走,他也乐的轻松。
“东安府……”闻言,秦清蓉眼带迷茫,下意识朝一旁的白景蟾看去。
她毕竟年轻,且自幼生活在秦师傅的关照下,行事缺乏主见。
如今秦师傅离世,没了依靠,心中空空落落,这时候心上人出现,恰可作为替代。
“莫大夫。”白景蟾端起酒盅,道:
“秦师傅的心情能够理解,只不过此去东安府路途遥远,境遇难测。”
“依我看,倒不如留下来,以许老、秦师傅这些年的积累足可过上富贵日子。”
“您说是吧,齐师兄?”
最后一句,却是看向齐师兄,更是笑道:
“想来以齐师兄对秦师傅的尊敬,也不忍心看着清蓉承受跋涉之苦。”
“……”齐师兄皱眉:
“你的意思,是让师妹接手青囊药房?”
“青囊药房传自许老,入秦师傅之手,现今交由清蓉来管也是理所当然。”白景蟾耸肩,看向莫求:
“莫大夫,你说是吧?”
“这样……”莫求了然,伸手接过酒盅:
“师姐,你若不愿前去东安府,莫求绝无意见,一切皆看你的选择。”
“不过师姐如果要遵照秦师傅交代的话,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趁夜出城。”
说着,把手中酒一饮而尽。
酒入喉,莫求表情微变,眼中已是泛起阴霾。
mí_yào!
想不到,刚刚在郭逍那里嗅到了迷烟,到了这里就又碰到了mí_yào。
可真是……
“这么急?”秦清蓉一呆。
“清蓉。”白景蟾靠近一步,缓声道:
“你的朋友、旧识都在这里,跋涉千里去拿人生地不熟的东安府……”
“委实不是一个好选择!”
秦清蓉面露迟疑。
“师妹。”齐师兄冷声开口:
“你若想留下,药房自会归你打理,师兄绝非那等贪图富贵之人。”
“不过,你毕竟年幼,缺乏经验,容易受人蒙骗,最好三思而后行。”
“管理药房?”秦清蓉眼神茫然。
诚如齐师兄所说,她虽然自幼生活在药房,但对它却了解不多。
甚至就连医术,也是懵懂。
只是一想到以后要管理药房,她就感觉头大,不知从何下手。
“没有关系。”白景蟾再次开口:
“谁都是从不熟悉开始的,慢慢熟练就好,而且我们白家也会帮衬一二。”
“白家?”齐师兄冷笑:
“白家如今也是进不敷出、自身难保,白少爷的本事怕也有限。”
谁都知道,白家此前虽然遭了难,但根基尚在,接过自打白景蟾接手自家产业,却是一日不如一日,现今几乎分崩离析。
“你……”白景蟾面色一变,嘴角抽动了片刻,才强忍住怒气道:
“至少我是一心向着清蓉,绝不会像某些人一般,暗中贪图他人钱财。”
“你说什么?”齐师兄面色大变,当即上前一步怒道:
“姓白的,你再说一遍!”
“我说的又不是阁下,齐师兄这么激动干什么?”白景蟾冷笑:
“难不成,是不打自招?”
“你找死!”齐师兄手中拐杖朝下一顿,就要动手。
白景蟾自也不惧:
“怕你不成?”
“够了!”秦清蓉猛然大喝,跺脚拦在两人中间,伸手拦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