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赫几乎是胆战心惊的离开了陛下寝宫。
他想不明白,陛下突然和他说这些沉重话题的意思。
可想明白了之后,就更觉得脊背寒凉了。
……
“三皇子殿下。”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了萧赫面前。
他这才发觉自己想事情出了神,没有看到前面来人。
“国相大人?”
萧赫觉得新鲜。
薛庭轩一直是太子心腹,立场坚定,两人除却平日里正式的场合见面,礼节象征性的打招呼之外,私下从未说过话。
今日他居然拦在了自己的面前,刚才是拱手行礼了吗?
薛庭轩左右看了两眼后,低声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三殿下请随本相移步说话。”
萧赫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去了。
一处通往冷宫,鲜有人去的高墙之后,薛庭轩终于伫足停下了脚步。
左右萧索,这等污秽之地是没人愿意来的。
萧赫盯着他缓缓回身,轻声叹问:“不知国相大人有何事找本皇子?”
薛庭轩行了一个不合礼数的深礼,脊背弯的很低,面容严肃,双手都推到了萧赫的身前。
萧赫敛起双目,谨慎的望着他,语气不疾不徐,“本皇子不明白国相大人的意思。国相是大渝肱骨之臣,若有事需要本皇子帮忙,本皇子一定……义不容辞!所以,”
萧赫不紧不慢的抬起了薛庭轩执礼的手,“国相大人有事,但说无妨!”
“臣……谢殿下!”
随着一声意味深长的“臣”,薛庭轩顺着萧赫的抬举缓缓正直了身体。
萧赫却将眸子眯的愈发深邃了。
国相位高权重,除却陛下皇后太子面前称臣,其余一律高称本相。哪有对着一个皇子称臣的道理?
往尊敬了说,也不过就是拱手一礼,意思到了即可。
可他今日,却行了大礼。
意欲显然。
可这薛庭轩明明一直是太子心腹,怎么突然转了性了?这是耍的什么手段?
萧赫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心思婉转,一言不发。
薛庭轩尴尬的后退一步,“哦,是本相唐突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萧赫只看着他说。
“以前,是本相眼拙,不识良人,还望三殿下恕罪……”
萧赫有些纳闷,陛下方才和他反常说了那么多些朝堂家国之事,已经令他惶惑不解。毕竟这些事情,陛下以往只和太子商论。
陛下能够找他的时候,不是骂他书读的不好,训他不学无术,罚他又犯了什么他自认为无伤大雅的错!
今日倒是新鲜,一个个的,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萧赫有些受宠若惊。
他猜想不透陛下的心意,更看不懂薛庭轩的突然转圜。
笑呵呵的看着他道:“国相大人和本皇子说这些就太见外了!国相忠心耿耿,尽忠大渝之事,何错之有?本皇子尊敬国相,以国相为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国相?”
原来,这才是那个传言不学无术三皇子的真实面目!
薛庭轩愈发觉得自己转投三皇子门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太子聪慧狡猾,虽然权势声望都在三皇子之上。
但他为人过于阴鸷,狠辣无情。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真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况且,陛下自洛天山庄一事后,诸多举动都表明他有意分权太子!
如今陛下病重之际,却又偏偏的将太子调离渝都,意欲显然啊。
大势所趋也好,私怨憎恨也罢,良禽择木而栖,他都必须重新选择了。
“呵呵呵呵………”
薛庭轩极其柔和的笑着,“惭愧,惭愧啊!三殿下日后不论有何事都可吩咐老臣!老臣一定唯三殿下马首是瞻!”
“国相大人严重了!”
“呵呵,呵呵呵……”
……
萧赫在宫里折腾了一大圈下来,入夜才回到了永辰宫。
只是看着静谧安详的宫里,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
斜了一眼洛长欢寝殿,黑漆漆的,灯火不见一盏。
今日那个丫头这么老实,睡得这么早?一点都不像她了,难道是身体不适吗?
萧赫随手指了一个侍卫过来,“她今日怎么样?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是否身体不适?可有什么异样?你们有没有好好伺候?”
那个侍卫面对三皇子一句问出的那么多问题,谨慎的答道:“三殿下放心!洛小姐今日也没有出永辰宫,只在殿内自己投壶玩了!
哦,洛小姐还想吃酸的,属下特意去御膳房好不容易找了山楂汁来!除了今日睡的早了些,没有任何异样!”
萧赫疑惑的看着那人,“突然这么安静,对于她来说,就是异样了!”
看着主子大步而去的衣尾,那个侍卫不明所以的摸着脑袋。
三皇子不是一直嫌洛小姐太过活泼闹腾吗?今日安静了,怎么还是露出一副这么嫌弃的表情?
……
萧赫担心洛长欢的身体和腹中胎儿,所以摸黑进了她的寝殿。
毕竟她总是在宫里闷闷不乐,怕她憋出病来!
守在外面的奴才见到主子都蹑手蹑手的,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请安,只是小心翼翼的欠身行礼。
萧赫担心洛长欢,却又不想打扰她休息,所以做贼一样悄悄进去。
站在洛长欢床边,影影绰绰的月光里,还能看到她皱紧的眉头。
萧赫有些无奈的摇着脑袋,“装睡都装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