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粼粼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如以往,是凌郁那张有些模糊的脸孔逐渐清晰。
她甚至一时迷惘,不知身处何地。
“凌神医……”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感觉搭在自己手腕脉搏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
凌郁面色肃然的看着她,“风大人醒了!”
耳边又多了一些窸窸窣窣匆忙靠近的脚步声。她这才仔细看清,原来身处陌生之地。
……
“风儿!风儿醒了?”
风粼粼听出了太后的声音,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全部涌现出来。
她登时坐起,审视着殿内众人。
凌郁静退一旁,太后连忙坐在了风粼粼的床边,双手拉过她瓷白肤色的手,眼含热泪,哽咽唤她,“风儿……你现在可知道自己是谁,哀家是谁了吗?”
素言见太后和风粼粼亲热,察言观色的将屋内所有人都清了出去。
只留两人的屋内立时宽敞安静了不少。
太后的手怜惜拂过风粼粼显着病色的脸,“哀家不认你,本想保全你!却不想你还是受了这么多的苦,幸亏今日纳兰浮屠去的即时,不然……”太后敛目摇头,“哀家定要悔断肝肠!”
风粼粼神色淡漠的睨着那个终于可以肆意对她亲切的人,水灵的大眼在太后脸上遛了好几遭,却一直闭口不言。
“怎么了丫头?”
太后看着她过分淡定的神色,有心担心:“你是哪里还不舒服吗?”
风粼粼平静摇了摇头。
太后疑惑的看着她,“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哀家的吗?”
风粼粼垂眸,“我问你,你会如实相告,绝不欺瞒于我吗?”
太后郑重的点了点头,看着,是答应了。
……
风粼粼紧盯着太后看似坦荡的眸子,问出第一个她期盼寻求许久答案的问题,“我娘亲叫什么名字?”
太后闻言,坦然的眸子瞬间流露出一阵哀伤,“萧风舞!”
萧风舞……
风粼粼在心里呢喃这个至亲又陌生的名字。
怪不得父亲总是浅浅唤娘亲风儿,太后第一次见她时也喊的是这个称呼。
“风儿!你们两个长的真的很像!”
太后拉着风粼粼的手,示意她起身,“来!”
风粼粼任由眼前亲切之人拉着她走到了一张画跟前!
“你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风粼粼顺着太后的手指看向面前墙上挂着的画像。
那张画像上面的颜色已经黯淡许多,画卷也微微泛黄,画上之人的眉眼处越发的褪色,甚至都有些模糊了!
可见是有人经常抚触这画像所致。
“哀家,也很想她呢!”
说着,太后的手已经习惯的落在了那张画像上面,怜惜不舍的轻轻抚摸。
画像中的女子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的眸子仿佛天宫仙子,不沾惹半分世俗尘埃。是那个熟悉的轮廓,无数次出现在风粼粼的梦里,久违十年的微笑。
……
见风粼粼若有所思的沉默,太后长舒了一口气后,缓缓道来:“当年天枢司和天玑司两人一同入宫就职,你父亲唐云和天玑司都爱慕风儿,可风儿喜欢的是你父亲!
咱们大渝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天华门弟子不得与皇族之人嫁娶通婚,所以哀家和陛下都不同意他们二人的情意!
不想他们两人情比金坚没有放弃,你父亲为了能娶风儿离开了天华门!
你娘亲,更是连着三天哭求哀家成全她们!
哀家不忍你娘亲跟着那个,没了天华门七司之位身份的男人出宫去受苦!
可哀家更不忍她留在宫中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日后落得个或是和亲或是联姻的下场,做一个有皇族身份的傀儡,权利的牺牲品!
……既然那是她自己选择的命数,心之所愿,哀家便求了陛下放你娘亲出宫!
同年,陛下下旨昭告天下大渝长公主病逝!从此萧风舞这个人,这个名字,便在大渝皇宫烟消云散了!”
太后用宽阔的衣袖遮掩着,偷偷抹去了眼尾泪痕,“你们的事情,哀家都知道了!……早知风儿会遭此大难,哀家当初就算让她哭瞎双眼,也绝不会放她出宫去的!”
看到太后懊悔神态,风粼粼回想着那段恍如隔世的记忆。
记忆里,娘亲的脸上永远挂着明媚幸福的微笑,“如若重来一次,我相信娘亲依旧会选择和父亲一起离开!”
太后闻言,哀伤神情一滞,认真的品琢了一下风粼粼的话后,扯出了一个释然开怀的笑意。
“罢了,唉……罢了!人死不能复生,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哀家不怪她!”
风粼粼木讷看着墙上画像,“十年前,一场大火,唐家主仆十余口亡于那个光明衰败的夜……太后知道,是谁做的吗?”
她的目光纹丝未动,更像是在向那画中之人寻求真相。
短短的一番对话里,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太后第几次长长的叹息了。
“那你觉得,会是谁?”
……
太后满眼焦灼,似乎已经从风粼粼过于镇静的眸子里看出端倪。
风粼粼苦涩一笑,一直审视着画中人。
“您是大渝太后,手眼通天。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十年前唐家的灭门惨案,并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轻松的认出了我,想必已然查到了当年之事的始作俑者!”
风粼粼垂眸分析着,“你方才说你不敢认我,是为了保全我?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