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
黄玉馨一早起来,右眼跳个不停,昨晚又梦到前世母亲离世时的的情景,醒来后整个人全身不舒泰。准备去给刘氏请安,难得阿珩竟然也起了个大早,要与她同去。
刘氏与那些大家世族里的老太太不同,若是一大早人太多太闹,她就会莫名烦燥,因些对这些个年纪小又爱闹腾的小辈们都格外宽容,允许他们可以不用去给她请安。
她还记得阿珩上次去给她请安,正是族学开始放伏假那天,阿珩与少汶两人玩闹时,不小心打碎了她几上的一个花瓶,刘氏因芝兰的事一直郁怒难消,当场就怒了,把他们二人好一顿教训,就差没动家法,如此一来,把这二人也吓得不轻,再也不肯到安华堂去。
今日也不知是吹的那门子邪风,她竟然要与她同去。
阿珩解释道:“昨日桃红姨娘来和我说,祖母那里今日有人会送冰釜子来,那西瓜放在里面冰凉又解暑,我也想去尝一尝。”
还有这种事?这冰釜贵得离谱,刘氏如此节省之人,哪里舍得整这些。小桃红是二房的妾室,最先在刘氏身边做丫鬟,后来送给黄祀兴做通房,生了五小姐黄玉英后抬了姨娘,其实,她就是刘氏的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腾,黄玉馨想让阿珩留在家中,于是劝道:“阿珩听话,你看外面这么热,不如你留在母亲这里,我去看看,如果真有,我替你把那冰西瓜带一块回来就是了。”
“阿姐,你也说了,这么热的天,等你拿回来,那西瓜早就不冰了。”
“那我还听说夏天吃冰的容易肚子疼呢。”
“我不怕肚子疼。”
阿珩的倔性子又来了!好吧,她要去,且让她去吧。
秀珠扶了李氏出来,嘱咐:“阿珩,去你祖母那里,可不能再顽皮了,要是惹了你祖母不高兴,娘可护不住你。”
阿珩蹦蹦跳跳地道:“娘,您就放心好了,我跟着阿姐,阿姐去哪我就去哪,阿姐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此时天刚熹微,晨风轻漾,正是不热不冷,黄玉馨见母亲双手托着肚子,很辛苦,担忧道:“娘,您就快生了,要不还是别出来走动了,就在屋子呆着吧。”
李氏摇头:“这妇人生产最忌讳就是长期不动弹,越是多动动,反而越利生产,有秀珠陪着我呢,你就放心好了。”
“好吧!”黄玉馨又对秀珠道:“你可仔细着些,就在咱们这院子里走走,别去远的地方。”
秀珠点头:“九小姐请放心,奴婢一定寸步不离太太的。”
昨夜那个梦实在太诡异,黄玉馨想了想,临走前又回房里,从床边五斗柜里找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藏在袖子里。
这把匕首还是在滁州时,她路过一家铁匠铺子,看它实在小巧精致,又是生铁打造,非常锋利,买来割头绳用的,父亲怕她割伤了手,还替她做了个皮套子。
从沉香榭到安华堂的路上半个家仆也不见。平日里这个时辰,各个院子里洒扫归整,洗洗晒晒早忙得不可开交,今日实在是不同寻常。
姐妹二人走到安华堂外,正巧遇上拿着几本书的黄少钧,阿珩冲上去扯着他的衣袖问道:“少钧哥哥,少钧哥哥,少汶说你会骑马是真的吗?那你可不可以教我骑马?”
黄少钧是个不善言辞的,平日里对自己家的姐妹都没什么言语,遇上阿珩这种自来熟的,显得有些窘迫:“少汶他净瞎说,我其实也只刚刚学会,还不敢上街骑行,哪里算会骑马,你一姑娘家,学这个干什么?”
“姑娘怎么了?我爹爹还说咱们的高祖秦老太君就擅长骑射,我怎么就不能学了?”
黄少钧被怼得无言以对,求助地看向黄玉馨。
黄玉馨拉着阿珩说道:“你不是说要吃冰釜子里的西瓜么?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没了。”
“阿姐,我们快快走!”一说到吃的,阿珩就急了。
三人才迈进安华堂的院子,就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门口守着的婆子都是些生面孔,他们日日来请安,院子里的人早认熟了,今日竟一个也不认得。
阿珩奇道:“阿姐,为何今日院子里的妈妈这样脸生?”
刘氏怕热,早起总会让几个婆子提了井水把院子里的石板路冲一遍,今日到处都是干的,两个从未见过的婆子在正房门外侍立着。
黄玉馨越来越不安,打起了退堂鼓,一回头赫然发现,门房的婆子竟悄悄地把院门给关了。
她们怎么敢?
黄玉馨暗暗咬牙,摸了摸袖中的刀子,又看了看懵懂不知事的妹妹,低声对黄少钧道:“四哥哥,若是一会儿我与祖母起了冲突,无论如何,请你帮我看顾着阿珩,只要有机会,你一定要带着阿珩先离开这里,算我求你了。”
黄少钧先是一愣,后又笑道:“九妹妹这是怎么了?人还没进去怎么就要与祖母起冲突了?祖母昨日派人来告知我,舅祖母身体抱恙,要去槐花巷,让我今日不用过来给她请安,刚巧唐先生也住槐花巷,放假时唐先生给我的书我都看完了,就想着与祖母同车去唐先生那里再借几本来。”
阿珩也劝道:“阿姐,祖母发起脾气来太吓人了,你别和她吵架了。”
黄玉馨说道:“阿珩听话,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跟着少钧哥哥知道不知道?”
黄少钧只当她是做了什么错事,怕等下祖母发脾气累及妹妹,欣然应下:“九妹妹若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