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的儿子死的时候,刘氏没管住她那张嘴,背地里冷嘲热讽,传到了程氏耳朵里,两人之间的仇是越结越深,曾老太君寿辰时,差点忍不住,想让人拦了刘氏不许她进门,被身边几个年长的婆子劝止了,国公府多事之秋,一切大小事,能忍则忍。
端午宴,她便没有邀请刘氏,倒是让人带了话,让芝兰把小五爷抱过去热闹热闹。
这一举动,差点没让刘氏炸了。
而黄承泽简直喜出望外,小儿子出生这都快一岁了,候府那边装聋做哑不闻不问,现在突然叫抱过去,那肯定是候爷已经认下这是黄家的子孙。
宝儿最喜欢热闹,早上跟着李氏过去候府,就满院子到处跑,李氏要照看玉莲,只能让崔妈妈看管他。
崔妈妈毕竟上了年纪,没一会儿便吃不消,奈何又管不住他,不过是停着歇了口气,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跑没影了。
崔妈妈连着问了好几个婢子,大家都忙着做事,未曾注意,瞬间让崔妈妈慌了神。
黄玉馨正巧撞见四处抓瞎的崔妈妈,听说是在找宝儿,也有些着急,在候府丢是丢不了,这么点儿大的孩子怕他爬高摔着或得落水,她马上命桑雏和桑梓还有江萝三人帮着找。
大家各自分开,找到了即刻送回母亲身边去。
她最担心宝儿落水,最先朝后花园找过去,只要不在后花园里,问题便不大。
今日候府的人全在正厅里备席,后花园中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她边走边喊:“宝儿!宝儿!你在不在?”
她急出一身汗,后花园荷花池中挤满碧绿清香的荷叶,若真有孩子掉入其中,不容易被发现。她围着偌大的池子转到对面的凉亭,猛然看到,程晏正悠然坐在那里赏荷。
她杵了一会儿,问他:“程晏,你在这儿多久了?”
程晏本不想搭理她,到底不想失了风度,“你若是在找你弟弟,一刻钟前他确实在这儿,身边也没人看着,我让送茶来的丫头抱回正院了。”
她大松一口气,朝他福了一礼,“多谢了。”
正准备转身就走,程晏突然又唤她:“你等会儿,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有什么话你便说吧。”
其实事情弄成这样,他们两人已经没什么话好说,若他非要说什么,她不妨洗耳恭听。
程晏指了亭子中的石凳请她落座。
这半年她个子突然长高不少,从他身边经过,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香风,原先不到他胸口的个子,现下已和他的肩头齐平。
她五官渐斩长开,从娇憨可人的娃娃变成清秀可人的少女,不变的仍是那双亮得惊人的双眼,仿佛藏着无穷无尽的智慧。
刚刚可能是心急,她一路小跑着找弟弟,白嫩的脸颊绯红,程晏看见现在的她,又想起初见她时那一幕。
如雪做的小人,藏在大红的斗篷里,惦着脚看着头顶上的字谜,也是这样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睛,含着笑,半点不带怯。
“程晏,你究竟想说什么,快说吧!”她拿帕子扇着风,看他呆愣愣的,说有话说,又不吭声。
程晏从回忆中惊醒,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问她:“我想问你,你心中喜欢的人,究竟是谁?是颜峻,还是吴青枫?”
他竟还在纠结这些事儿!黄玉馨心中一动,现在不能刺激他,若能让他平静离开,或许日后国公府也不会为难于她,终归是沾亲带故,哪能一直拘着她不放。
她收起一直拿在收中摇晃的帕子随手揣进衣袖中,认真回答他:“你既然问我这个,那我也直白地告诉你,我与旁的女子不同,四岁开蒙,读的书很多,却不爱读女训女戒,会的东西也挺多,就是不大会针黹女红,我喜欢的人很多,却没有你说的那两位。”
程晏眼色果然柔和许多,他梗在心头的,仍是那晚颜峻抱她在怀那一幕,哪怕明知她一定是清白的,仍有种被玷污之感。
他想了想,又问她:“你若谁都不喜欢,那你究竟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她虽然觉得,他问的这些极度无聊,却不得不配合他,好好说话,仰头想了想:“我想嫁的人,应该是个勇敢,有担当的,且只对我一心一意,一生只喜欢我一个人,一辈子宠着我,不纳妾,不养外室。”
她纯粹胡诌,世上哪有这样的男人。
程晏却把这话在心中计较了一番,只是有一条他不太符合,他十四岁时,家中在他房里安排了一个丫头,一直挺乖巧懂事,日后他再回来,想办法给她安排个好去处就是了。
“那还有别的吗?”他又追问一句。
“没有了!”她笑了笑,又故意说道:“你该不会不计前嫌,还想娶我过门吧?你做得到吗?”
程晏立马又恼了,“你想得美!我怎么可能还想娶你!不许纳妾不许养外室,你是该把女训女戒好好读几遍。你这么个样子,日后有你哭的时候。”
他还是太年轻,再聪明能干,也有小孩子心性,她笑问他:“你又不想娶我,又不肯退亲,你究竟想干嘛?”
“我想干嘛你等着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说翻脸就翻脸,好吧,现在不是和他吵架的时候,她今日无论他说什么,也不能恼他。
“好好好,不问就不问,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经叛道,不顾礼法,日后我定常思已过,好生悔改。”
若真能如此,那倒是好事!程晏一时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