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那趟采的玉石换回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年二十九那天,阮姨娘让人带了账本子给她看过了,这些银子不能干放着,她得琢磨着换成产业。

她记得上一世,京郊南边有块长不出粮食的旱地,后来被燕王买去建了个极为气派的别苑,当成柔嘉郡主的嫁妆,怎么着也得寻思着先把那块地买来屯着,燕王是个出手大方,不缺钱的主儿,日后必定少不了她的银子。

她坐在窗前锦榻上看着外面缠绵的春雨,如是这般的想着,江萝端了碗红糖姜茶来,可能是在静慈庵里受了那通倒腾,底子也差了许多,昨日夜里变了天,下点小雨,她咳了半宿。

江萝把碗搁在几上,转身出去捣鼓了一阵子,进来塞了个汤婆子在她手里,起身把那大敞的窗子给关上:“小姐,您昨日夜里咳成那样,这会儿又开着窗户吹风,这是成心想生病不成?”

昨日夜里是咳得难受,早起喝了杯热茶,好了不少,她这身体看着瘦,倒也没那么娇贵。

她端起几上的红糖姜茶喝了一口,又甜又辣,放回桌上问道:“刚听崔妈妈大着嗓门,在外边说什么呢?”

“十小姐她不知从哪儿抱回来一只又瘦又小的猫崽儿,说来好笑,崔妈妈那大个人,竟然怕这种小畜生。”

黄玉馨笑了笑,对这只小畜生也是印象深刻,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阿珩给它取名叫雪奴,上一世雪奴在阿珩跟前养了两年,齐王谋反那一年,她们举家朝着太原府那边逃,那儿才历经过战乱,正是重兵驻守,相对安全。刘家在太原府城边上有个大庄子,刘家黄家王家这些沾亲带故的落难贵族,都跟着跑去那儿。

刘仁修当时不知多气派,那庄子里物产丰富,粟谷满仓,牛羊成群,俨然就成了个土霸王,若是再给他几个看门兵,他怕真的想在那儿自立为王。

庄子虽大,人也多。几大家子主仆安置起来,仍有些挤,自然是比不了在上京家里的时候。

当时正好入了冬,逃去那儿没多久,隔三差五地下雪,阿珩成天抱着雪奴取暖不撒手,那天一个不留神,让雪奴跑了出去,她满庄子到处找,竟叫她在一处旧柴房里撞见黄淑敏和王吉明二人偷情。

若非阿珩有着几分机灵劲,假装摔倒晕厥,可能当时就遭了他们的毒手。二人把阿珩藏在柴房里,打算到晚上再来灭口,正巧又被她的女儿王惜怜遇上,救了阿珩一条小命。

一只猫儿倒是提醒了她,程颐在西北的战争依然胶着,太原府目前正是一片混乱,她可以趁此机会,在那边买下个大庄子,待到日后逃难时,也当一回女霸王。

江萝见她又陷入沉思,轻咳了两声:“小姐,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没什么。”

“没什么?那您还偷笑?”江萝怀疑她在思情郎,含笑质问。

她只是想到自己当女霸王进的场景,情不自禁,又不好与她明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真没什么。”

主仆二人正笑闹着,冬菊在外面禀报夏家小姐来了。

年前她从静慈庵回来,夏韶华来看过她一回,当时摸着她巴掌大点的小脸心疼得不得了。

冬菊才说完,夏韶华已经带着个丫头风风火火地进来了,“馨儿,快叫我看看,长胖了没有。”

黄玉馨挪了脚,把锦榻让出一半来给夏韶华坐。

外面下着小雨,夏韶华的裙摆带着湿意,怕弄湿了锦榻,只半倚半坐着,盯着她上下打量:“嗯,稍稍长圆润了一点,还比不了从前,得再好生养养,再养上一个来月,应该差不多了。”

黄玉馨前几天约摸也听了点消息,夏韶华与沈贺的好事应该是将近了。

“难不成一个来月后,有什么事要发生?”她笑得意味深长。

夏韶华在家养了近一年,皮肤白回不少,她这么一问,脸霎时通红,马上又昂起头豪爽道:“妹妹说得没错,确是有好事发生,到时你可得养得白白胖胖的,来喝喜酒哦。”

“那妹妹就先恭喜姐姐了,祝姐姐终得一人心,白首不离。”

夏韶华羞不自胜,笑着,眼中满是憧憬。她是家中独女,父母当她眼珠子一样疼,当了十五年的大小姐,顺风顺水,希望嫁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也算是得偿所愿,只盼着婚后的日子也能幸福美满,她这一生夫复何求!

黄玉馨真心替她高兴,却又隐隐有些担忧。

大周轻商,那是皇权怕财富集中到商人手里对他的政权产生威胁,沈贺却不同,他是皇商,背后盘靠的势力极为强大,依他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偏要找夏韶华?

一个人若是喜欢另一个人,外不一样,她观察过沈贺好几次,并未从他眼中找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沈贺年少时那段情伤对他影响颇深,上一世他一直未曾娶妻,这一世为何突然要娶夏韶华,她实在参不透。

但愿是她多想了,也许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从来都是缺少一个契机,偏巧这一世他们之间的缘份到了。

“姐姐还不告诉我具体哪一日?我得提前准备一下呀!”

“下个月初六,本来我爹爹不想这么快答应,架不住他三天两头地让媒人来求,我娘就做主答应了。”

谈起这个,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江萝也红着脸在一旁痴痴笑着。

沐风三月,春色满城。

沈贺与夏家姑娘的婚礼轰动整个上京。他大手笔在城中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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