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调整好位置,甩了甩头,头发扫过他脸颊,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飘过,让他没由来的心跳加快。
她睡不着,又觉得两人这样太尴尬,总得找点话题聊聊:“吴青枫,你这么好的出身,又这样年轻,前途一片大好,为什么要来这里送死?”
她又问起这个,吴青枫不想回答:“问这么多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你年纪轻轻,还未娶亲,就这么死了,不觉得有遗憾吗?”
遗憾?若真这么死了,肯定有遗憾。他小时候资质平庸,被祖父批文不成武不就,他好不容易在孔昭那里咬牙坚持五年,顺利出师,还未建功立业,就要死在这鬼地方,至于娶没娶亲,他倒真无所谓:“没什么好遗憾的。”
“那你心里有心仪的姑娘吗?”她又问。
莫非她以为他上山来救她,是对她有意思?他答非所问:“你别想多了,我此举纯粹是为了救你性命,你不是说你有救这里所有人命的良方吗?万一是真的呢?”
她本意是想替姜婉婷问问他心意,若他心里对别的姑娘有所属,也可叫她早点死了那条心,免得蹉跎大好年华,见他如此回答,心生捉弄之意:“那我若因此被程晏退了亲,你说该怎么办?”
吴青枫的脸微微有些涨红:“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黄玉馨故意摇头道:“看来你也非真君子啊。”
“你……”吴青枫恨不得立刻把她扔出去:“你是真君子,那你就去和他说去。”
她忍笑意道:“你和你说笑的,你生什么气啊,就算我真被他退了亲,也不会怪你,更不会赖着你,你且放一百二十个心就是了。”
他忍了又忍道:“你要是不想被冻死,就闭上嘴。”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外面的风雪仍在呼啸,吴青枫把头扭到一边,闭上眼睛,等着天明。
他心中知道,自己之所以还没有说亲,并非如父母对外说的,他挑挑捡捡,而是他们想要他娶的人是颜适将军的独女,颜适去燕北前,特意找了个借口把他叫过去看了一眼,似乎对他印象还不错。而陈夫人说颜欢还小,等大些再议不迟。
父母觉得还有希望,就这么一直拖着,预计两三年内,他们一家会再回来,到时再去提亲。
黄玉馨自然也有羞耻之心,她心中明白吴青枫纯粹是为了救她,而她一定要活着回去,她答应了江萝,不能让她有事。
不知不觉,她又靠在他心口睡了过去。
吴青枫听到她绵长的呼吸,暗松一口气,睁着眼看着外面一片漆黑。
天亮后,风雪终于小了许多,吴青枫把自己那件披风大氅解下来替她系上,又把她背娄里带的两个杂粮饼放进火堆里烤热了:“吃一点补充体力,这儿离着山下还远着。”
她看着满是炭灰的饼子,明明肚子饿了,仍旧难以下咽,好在她活了两世,经过黄家族学的千锤百炼,硬是把那难吃的饼吞了下去。
吴青枫拿着饼咬了两口,感觉有些噎,在地上抓了两把雪在嘴里,化了当水喝。
黄玉馨想学他,被他拦住,他从腰间解下那只灌有酒的皮囊给她:“你喝这个。”
她接过来,打开闻了是酒,嫌弃道:“你喝过的东西,我不想要。”
吴青枫瞟她一眼:“你昨晚已经喝过了,现在这种时候,如此作态,有意思吗?”
她悻悻地收回来,喝了两口,那酒是烧刀子,入口便是火辣辣的,呛得她眼泪直流,好在进入腹中后,立刻有一股火热之气,瞬间就不觉得冷了。
吴青枫把自己那双狐皮手套扔给了她,再给她找了根树枝拿着,她忙背上自己那个放有草药的竹背蒌,这才跟着他慢慢朝下山的方向走着。
可能是他那大氅实在太长太大,她个子娇小,走了不多久,就落后他一大截。
吴青枫只能好脾气地原地等着她,毕竟昨日若非他来得及时,她今日已经是一具冻僵的尸体。
二人走到一个斜坡处,那坡度有些高,并非不能下去,他试了试,自己已经率先跳了下去,在下面仰着头对她说道:“你把背娄扔给我,从这里滑下来。”
黄玉馨看了看那个坡度和高度,有些吓人,她按他说的,把背篓扔下去之后,反复试了几次,还是不敢下去。
吴青枫看了看天,担心暴风雪再来,已有些不耐烦,皱着眉说道:“你快些下来,我在下面守着的,你还怕什么?”
已经耽搁了半天,她也想早些回去,索性闭了眼,坐在坡上,往下一滑,半道上被埋在雪中的一段树枝绊了一下,由于惯性的原因,整个人腾空而起,尖叫着向着吴青枫扑了过去。
吴青枫怕她受伤,只好张臂把她揽入怀中,却不料,仍是小瞧了这股力道,抱着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一棵树上,那树上的积雪纷纷扬扬大片大片地落在二人身上。
黄玉馨睁开眼时,飞扬的雪花下,她抬头看到吴青枫眉眼温柔,正轻轻帮她拂去风帽上的雪,看她像是没有受伤,又把落在她肩上的雪扫下,说道:“你还抱着不放手?”
她这才似烫着一般,把手收回来,深觉自己刚刚一定是花了眼,怎么会觉得他温柔?
吴青枫捡起地上的背篓,又重新把她当拐杖的树枝塞回她手里说道:“我还当你不知羞耻,原来你也会脸红?”
“什么叫我不知羞耻?你别得了便宜还嘴贱!”她心本来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