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枫懒得与他废话,提了东西转身就走,只余他一人,对着两扇破败的大门,迎着冷风出来,想修又不知从何下手。
黄玉馨从吴青枫那里回去后,又去了姜婉婷那里帮忙煎药,姜婉婷依然麻木的忙碌着,近中午时分,各院里的来端药,有个穿着妆花锦缎丝袄的体面婆子,提着个食盒,从里面取出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来,说是吴小姐院里送的。
这里全凭姜婉婷说了算,煎药的婆子们也不敢动,把肉包子端进屋里,等着姜婉婷分配。
姜婉婷瞟了一眼说道:“一人分一个吧,剩下的留给她。”说完,对着黄玉馨抬了抬眼,婆子应了,将包子分发下去,最后还剩下四个,送到黄玉馨面前。
这里的肉包子是稀罕物,她本来无所谓,想起躺在床上的黄玉英,好歹也是姐妹一场,就拿了两人,余下的正好姜婉婷和江萝一人一个。
她又用陶碗盛了碗热气腾腾的药,拿了包子,放在托盘上,用一块厚棉巾布盖着,送去东院。
在经过廊沿时,刚巧看到昨日夜里谢家那个小姑娘,一个人怯怯地缩在屋檐下,独自抹泪。
许是她阿姐昨夜里在那间房里死了,她一个小姑娘太害怕,这样冷的天,坐在外面,不敢回屋里。
她掀开棉布,把那冒着道:“别坐在这里了,你要是害怕,一会儿让张嬷嬷给你换间屋子。”
小姑娘睁着哭红的双眼摇头:“多谢姐姐,我不是害怕,屋里又来了好多人。”
她够着头看了看,这才看见,那间房里有人影走动。愣神间,院门口张嬷嬷又领了五六个人进来,东院的空房瞬间填满了。
张嬷嬷经过她身边时,稍犹豫了一下说道:“黄小姐,呃……听说今日还有好几个人要来东院,您那屋里估计会安排两个人进去。”
她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子送给黄玉英,她边往回走,边想着,上一世陆悯之说过,这疫病最忌讳同桌吃饭,同屋而居,刚来时给张嬷嬷银票,就是不想与病患住在一间屋里,若是不能避免,她还得另想办法。
其实她心中已经看上姜婉婷那几间放药材的屋子,那里原本也是庵中客居的寝房,床铺都还在,她与江萝两个人挤一挤,占不了多大地方。
才踏进院门,刚巧撞见有婆子向江婉婷汇报情况,今日半天不到,已经收了近三百来人,她们这里汤药量供给不上,需要加派人手,一时半会儿又寻不来人。
江婉婷思索了一下,直接命令她:“你和江萝两人今日搬来这个院子,人不够只有我们连夜换班熬药。”
正中下怀!她点头道:“那一会儿我让江萝去把东西收拾过来。”
“现在就去吧,后面人越来越多,会越来越忙。”
她倒是一点也不见外,已然把她和江萝当成手下。
江萝已经听见了,马上放下手中的活:“小姐,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了。”
她们二人带的东西不多,就几件厚棉衣,江萝很快把东西搬过来。这边,黄玉馨趁着吃午饭的时机,在放药材的屋子隔壁收拾出两张空床,归置好以后,立即开始忙着各自的活计。
到了申时末,天刚擦黑,又有婆子来报,下午收了两百多人,今日一天新增五百多,各个院子床位几乎达到饱和。
报信的婆子把一个大包裹交给黄玉馨,说是外面侍卫吴副指挥使让她转交。
黄玉馨心中暗喜,忙打开包裹查看,几大包药下面放着一封信,她猜吴青枫肯定是看过了,估计是没看懂。
陆彬写的是药方,就是上一世陆悯之配了出来的那个药方,想不到陆彬竟配出来了,若是让她自己寻着记忆去试,不知要耽误多少功夫。
可当她打开药包一看,少了一种最为寻常的药,菖蒲根。这东西就是种杂草,山间水沟旁到处都是,可现在就独独缺它。
晚饭吃的是面条,大家三两口吃完了,继续忙活着。院子里挂起了灯笼,打算彻夜不歇。
夜深,院中的风比白日里更加冷削,姜婉婷出来清点了一下,药还是不够,不管有没有用,总是给病患的一个心理安慰,还得继续煎熬。她出来分派那几个婆子轮班休息,这样到天亮时,才能人人有药喝。
黄玉馨看江萝神情有些疲乏,让她先去睡了,她此时还睡不着。
姜婉婷看着她对着黑漆漆地院墙愣神,挨着她坐下,问道:“你认识吴青枫?”
黄玉馨扭头看了看她,点头:“认识呢!”
姜婉婷说话的声音似乎没有先前那样冰冷:“他真是个不错的人,我所认识的男子里头,再没有比他更好的。”
“……你为何跟我说这些?”她们也不是很熟,礼法为天,这话要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嫁人?
姜婉婷和吴青枫一样,都是抱有必死之心,她难得笑了笑:“此时不说,以后就再没机会说了。”
黄玉馨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边看着炉火,一边听她讲她与吴青枫之间的故事。
她的祖父是太医院的一名御医,与永诚候爷交好,她小时候,总被祖父带去永诚候府,大约六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吴青枫。
她与吴青枫同岁,他是府中嫡长子,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带着弟弟妹妹们在园子里嬉戏,她因为不熟悉,只敢远远看着。吴青枫那时很爱笑,把她也当成妹妹,过来牵着她的手,一起玩耍。
渐渐长大懂事后,为了避嫌,他就很少再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