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婧嘴角动了动,像是叫了高括的名字,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就是眼泪止不住的流。
高括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变化,只冷冷对那两名衙役说道:“还愣着做什么,把她带走。”
张婧没再多说半个字,默不做声地跟着衙役走了。
韩夫人似乎回过味来,候爷为什么那样打人,顺天府的人哪是能轻易来候府抓人的,莫非她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顺天府把人带走以后,黄承泽替在坐的亲朋好友们做了一番解释,大家终于明白过来,黄少宁这是被人谋害至死。
朝夫人听完前因后果,吓得面无人色,趁人不注意,偷偷带了仆从走了。
黄玉馨决定去看看岑二伯母和她那个刚出世的孩子。
从栖玉苑行至紫薇亭,就见程晏已经等在那里。
程晏依然是身姿挺拔,烟青色衣袍贴合着颀长的身形,不见半分褶皱凌乱,唯有红了的眼眶,和稍显憔悴的神色显示出此刻他内心的悲伤与不安。
远远了见了她,便客气地拱手行礼:“九妹妹……”
此时此刻,也没什么好说的,黄玉馨还了礼,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打算去内院看程氏。
“世事无常,人心险恶,想不到表哥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也会遭人毒手,幸得九妹妹慧眼识人,替他找出真凶。”程晏说完,又给她行了一礼。
黄玉馨心中悔意更浓,她早知道张婧此人品行不正,却未出言劝阻她嫁入候府,害得少宁堂哥枉死。
她眼中含泪还礼道:“少宁堂哥与我是血脉至亲,若非二伯母临盆,哪里轮得到我来指手画脚,听闻二伯母已经平安生产,仍在哭喊着要见堂哥,我正准备去劝劝她。”
“我也正有此意,不如一道过去吧。”程晏说完,已经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如今二人已是定了亲,这样同道而行,倒也不怕人闲话,只她心中有些抵触,又不好做得太明显,两人一路上无话,快步行至后院。
今日候府真的是太乱了,内院里头也是一片嘈杂,张婧被顺天府带走以后,到处是议论纷纷,传到内院里已经有好几个版本。
程氏生产得比较顺利,她是在听到黄少宁溺水的噩耗时,突然发作,还没来得及去看上一眼,她不相信她的少宁已经没有了,看也没看那小儿子一眼,赤着脚下了地,就要去栖玉苑,被两个婆子生生架了回去,摁在床上,哭得声音嘶哑。
“你们这是反了不成?我让你们放开我听到没有?”
黄玉馨进屋子时,程氏发髻散乱,面无血色,还在骂着摁着她的两个婆子,程晏的母亲林氏在一旁握住她的手:“姐姐,你先冷静下来,刚生完孩子,你得好生养着啊!”
“放开我!你们快点放开我,我要去找宁儿,你们快放开我啊!”程氏根本听不进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两个婆子也没能摁住她,被她掀翻了去,爬起来,赤足又下了地,幸好屋里人多,又把她拦了回去。
李氏带了崔妈妈在一旁抹着泪,半点忙也帮不上。
赵雯燕则抱着她刚生下的孩子,见了她来,将她拉到一旁红着眼说道:“已经闹了小半个时辰了,听说是张婧害的人,现在像疯了一般,怎么劝也不肯听。”
她应该是自责!自责自己引狼入室,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支撑不住。
程晏还在外面,他原是想在外面给姑母问声安,顺便劝慰两句,如今看来,是说不上话了。
黄玉馨出来,见他呆呆地立在廊下,于是说道:“能不能麻烦小晏公子现在去一趟西城济世堂寻一位叫陆彬的大夫过来,二伯母她现在情绪太激动,那位陆大夫医术高明,擅长针灸,我想请他来为二伯母施上几针,能让她安睡一阵子,或许会好些。”
程晏立刻答应:“好!我这就去!”
陆彬来的时候,程氏依然还未消停,四个婆子摁得满头大汗,她嘴里还在不停地骂着人。
陆彬在门口看了一眼,有些担忧:“刚生完孩子,力大无穷,这有悖常理,我估计她这是精神失常的前兆,能不能恢复正常,还很难说。”
黄玉馨心头一痛,又想到了二伯父,遂去问程晏:“小晏公子可知我二伯父现在在哪里?”
程晏道:“姑父哭得晕厥过去,已经被人扶回房中,此刻也不知有没有苏醒,我去看看,若是醒了,便扶他过来。”
不到一刻钟,程晏就扶着黄祀岑过来了,此刻他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岁不止,步态蹒跚,目光呆滞。
黄玉馨上前给他行了礼道:“二伯父请节哀,二伯母现在情况好像不太对,您得去劝劝她,让她想开些。”
黄祀岑眼神动了动,已然听见程氏的叫骂声。
他推开程晏,进了房中,程氏陡然一见他,便愣住了,骂声戛然而止。
“菀儿……”
黄祀岑叫了一声,猛然间,就听见程氏放声大哭,尔后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陆彬在门外看到这一幕,也禁不住湿了眼角,他用袖子擦了擦,说道:“还好,应该不至于精神失常,等她哭累了,我再进去给她行针,让她小睡上几个时辰,一会儿再给她开几副调养身子的汤药养着,问题应该不大。
程氏毕竟是刚生产完,这么一通闹腾后,又是一场大哭,不一会儿,便力竭晕死过去。
陆彬趁机去给她施了针,通一通她身上阻滞的气血,让她安安心心多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