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回了房,心里憋着气,明明她什么都还没吃,但她现在一点儿都不饿了。
如烟姑娘怎么还在靖王房里呢?从她将那碗粥和小菜端过去开始算,这都过去多久了?
楚月不知道的是,如烟一直在膳房外面等着她,看到她准备将土豆装盘,才端了盘子去赵衍的房间,楚月敲门前几秒,她才刚刚将食物放下。
楚月气着气着又开始恼起自己来,人家两个都有肌肤之亲了,现在在房中多呆一会儿怎么了?自己瞎掺和些什么,明明都要走了的,非要回来受这个气。
她死死咬着唇,咬得下唇都紫了。
采荷实在看不过,“小姐,您怎么了?要是您不介意,可以跟奴婢说说的。”
楚月看了看她,许久才道:“采荷,你喜欢裴指挥使,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采荷立时红了脸,扭捏道:“小姐,您说什么呢。”
楚月一脸真诚,“我说真的,你跟我说说,我想听听。”
采荷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几秒后才慢慢开了口,“原先奴婢也就是觉得裴指挥使长得好看来着,但是后来……”
她想起他在茶馆找到她,威胁她不许乱跑,想起他叫她一起吃饭,将她做的菜吃了个底朝天,还说她是他相中的人。
当时听到他说出那句话,虽然是在皇上面前,虽然情况危急,虽然采荷很是紧张,然而她心中却盛开出许许多多的花儿来。
采荷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笑,楚月也跟着笑起来,“想不到裴指挥使是这样的人。”她道。
采荷也笑,然而转瞬间她的神色又黯下来,“不过奴婢知道,裴指挥使不是奴婢所能肖想的人,这些个想法,不过是奴婢的一厢情愿,还望小姐帮奴婢保守这个秘密。”
楚月听着这话,有些心疼,安慰道:“好采荷,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采荷却道:“奴婢只愿一辈子陪着小姐。”
楚月执起她的手,“采荷,一辈子这么长,有一日你总归是要嫁人的。”
采荷红了脸,“别说奴婢了,小姐您呢?您方才是在不高兴什么?”
楚月放下她的手,幽幽说道:“我在不高兴自己总是犯傻。”
采荷不解。
楚月拿出那个在虎跳峡捡回来的香囊,她久久的凝视着那个香囊,喃喃说道:“我就说他没有失忆,原来是真的没有失忆,都是哄我的。”
采荷不明白,“没有失忆,您说谁?”
楚月没有回答,片刻后采荷明白过来,“您是说靖王殿下,他没有失忆?他骗您说他不记得您了?”
楚月仍然没有做声,但她黯然神伤的样子让采荷明白了一切。
采荷跳起来,挥着拳头就要往外走,“这不是欺负人吗这!我说怎么他跟那无影无形倒是好端端的,合着他根本什么都记得。”
采荷生起气来,也不再尊称赵衍为靖王殿下了,一口一个他的就要去找人算账。
楚月一把拉住了她,“采荷,别去。”
采荷气不过,“小姐,您到这时候还在帮他说话,您看看他,要气死人了。”
她说着又想起上回楚月在雨中推轮椅的事来,“那日您冒着雨推那轮椅回来,手上的水泡全破了,全是血,他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以前我还道他跟您是一对儿,现在想来,真是瞎了眼了。”她一边说一边啜泣起来。
楚月轻轻拍着她小丫鬟的背,“采荷,别气了,都过去了。”她淡淡说道。
采荷看向楚月。
楚月红了眼眶,“原先我还想莫非他真的是失忆,现在看来,大抵是在这段时间,他跟如烟姑娘已经……”
她没法再说下去,她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缓了几口气,方道:“因此才不敢面对我吧,罢了,既如此,我便成全了他们。”
采荷讷讷的道:“小姐……”
楚月扯出一丝笑容,“待到云南的事情了了,我们便回京城,到时我帮你打探打探,看看裴指挥使婚配否。”
采荷羞红了脸,“小姐……”
入夜,采荷已经歇下了,楚月悄悄出了门,她走到小溪边,将那个香囊轻轻的放进溪水中,香囊漂了起来,楚月看着它越漂越远、越飘越远,直到再也见不到了,她才收回了视线。
随后她来到赵衍的房前,将手中的一个布包打开来又看了看,那枚鹿骨扳指和平安符静静的躺在里面,她将布包合起来,轻轻的放在门前。
她的眸色晦暗,月光将她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她久久的凝视着那布包,许久后,才毅然转身回了房。
无影从阴影中出来,捡起那个布包,拿进房里交给了赵衍。
赵衍打开布包,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布包里包着的东西。
他猛地咳嗽起来,无影急忙上前,关切的喊道:“王爷。”
赵衍摆摆手,“无妨,你先下去吧。”
无影还有些担心。
赵衍又道:“走吧。”
无影这才退了下去。
赵衍躺在床上,心中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情绪,这不就是他原先所希望的吗?希望月儿放下他、忘了他,但是为什么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却这么难受,只觉得那心仿佛被狠狠的剜去了一块。
他整整一晚没有阖眼,直到第二日早上楚月来找他,他听到声音,才匆忙撑着坐起来,将那布包藏了起来。
他心里没来由的忐忑起来,心中竟有些期待,她是不是后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