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秸心中已有了主意,“有兵士护卫呢,没点本事谁敢出来混,区区几个小毛贼而已。”催着夏氏进屋,“娘,你们去炕上捂着,只管警醒着些,不必太过惊慌!这么冷的天,当心冻病了。”
夏氏领着人进了主屋,问史秸,“你也快上炕!”
史秸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娘,我得安排一下院子里的防卫。虽然我们这里进贼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那你快去快回!”
史秸出了内院,见到毛短,“你在,也好!我们娘她们的安危这就交给你了!”
毛短大惊,“姑娘!你要干什么?”
史秸走向马厩,“出去。”
“外面危险,不可去!”
牵马出来,“这件事非同小可,也许是亘古未出现过的大事件!我必须亲自走一趟!”
毛短想了一下,“那我跟着姑娘一起!二兰有过战场经验,守这么一个院子完全不成问题!只您,绝对不能一个人出门!”
上次扔下史秸的后果那样严重,到现在主子和史秸都疙疙瘩瘩的,再来一次,他还想不想混了。
史秸皱了皱眉,又想她虽懂些玄机,但确实需要一个会武功的人在旁协助,仓促地点了下头,拉马便走!
动静是从城中心发出来的。
史秸打马疾行,绕道去了老宅,叫毛短翻墙去觑了一下动静。
这里显然早有防备,丫鬟护卫站了一院子。
“谁?”一人拉开弓,对准毛短。
毛短连忙露了脸,“是我!姑娘叫我过来看看老太爷,顺便报一声平安!”
史老太爷神色严峻,连忙道:“我很好,这里一切平安!你快回去,护卫乡君一家安全!”
毛短抱了抱拳,跃下墙头。
李嬷嬷从门缝里看见史秸,惊讶喊道:“天啦!四姑娘怎么在外头?”
史秸将院子里一阵震惊的“什么”声抛在了脑后,打马继续朝声响处进发。
霜雪之风浇头,然心中焦急,毫无酷冷之感。
毛短轻轻勒马,低声道:“姑娘,前方有人!不能骑马了!”
史秸滚下马来,拍拍马屁股,“自己回家去!”
两匹马儿看了看主人,踢踢踏踏地往西城方向走了。
贴着墙根边走边探,突然,两人更加隐入黑暗之中。原来,前方已有影影绰绰的人大刺刺地站在街上。而站立者脚边,赫然躺着几具尸体!
史秸瞳孔一缩,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连忙拿手死死地握住了嘴巴。
一把扯住毛短,冲他摇头不要轻举妄动,示意他仔细看那群人手上。
毛短眯着眼睛,盯着那棍子一样的东西,无声询问。
史秸却没空解释,而是拉着他往县衙方向潜行。
毛短心头窝火,看到平民百姓被杀害却不能上前阻止,算什么英雄好汉!就为了满足小娘子的好奇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无法做了!早知道,就一拳劈晕了她,他就不必带这么大个累赘,行侠仗义都不可以!
县衙黑洞洞的,正大光明的牌匾在雪光中显得那么的阴森可怕。史秸闻到空气中更加浓烈的血腥气,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来晚了。
毛短不等史秸吩咐,跃上墙头进去查看了一下,再轻轻落回原地。
腮帮咬得清晰可见颌骨,“所有官员衙役,男女老少,全军覆没!”
史秸颤着声音道:“没有一个活口?”
“一个都没有!”手上青筋暴起,“这群畜生!到底是什么人?”
史秸眼前有些发晕,勉强站稳,“许九……”
砰的一声,另一个方向响起了枪声!
史秸整个人像泡进了冰水中,全身一片冰凉,她确信,她听到了枪声,绝不可能有错!难怪空气中隐隐有一股硫磺硝石的味道,并不是炮仗燃后的痕迹,而是火枪发射的缘故!
这里,居然出现了枪!
史秸心脏骤紧,看向毛短,走,去看看!
毛短正考虑着把史秸弄回去,然后出来大杀四方,见她眼色,心想也罢,先叫她吓晕过去,正好省事!
便随声音处寻摸过去。
两人摸到大约三百尺外,亲眼见到壮健男人上膛瞄准,砰的一声枪响,将远处飞逃的人当场击杀毙命!
毛短脸色铁青,击杀者和死者的距离,至少也有三四十尺,那么长的距离,除非借助箭一类的武器,否则绝不可能隔空杀人!而击杀者手里只有一管制品,并没有其他!所以,那东西就是造成今晚血案的武器?
不由后怕,方才史秸要是不拉住他,率性而为的话,他可能就是死者的下场了!
可就算是地狱使者,有黑白无常的勾魂利器,也不能因为惧怕而畏缩,让全县百姓像待宰的羔羊般,等着敌人一户接着一户清剿!
毛短急切地想中止惨案。
史秸当机立断,拽了毛短出来,藏到县衙的大石狮子下,低声道,“你去看看,敌人有多少数量,武器又有多少!我在这里等你!”
毛短低喝,“姑娘!莫添乱了!我带你回家去!”
史秸目光沉沉地道:“敌人手里拿的是火铳!只有我知道它的厉害!没有我,今晚会死更多的人!”
毛短咬了咬呀,“姑娘小心!”
背后是尸体横陈的地狱,前方魔鬼在宰杀生命。前不久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琢磨花色,现在却在这个恐怖的环境里思考对策。
人生的跌宕起伏,莫过于此。
恐惧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