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病房中的一片寂静。
时节在床边陪他说了很久很久的话，他的性格倔，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事，就绝对不会向他服软。
父子俩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说一句话了，现在他昏睡不醒，时节才敢跟他说说心里话。
时节在医院陪了他整整一下午，用餐靠叫外卖，上厕所就在病房里解决，连门都没出过一次。
直到一个护士过来找他，说医生要跟他讨论一下时明鹄后期的治疗方案以及费用之类的，他这才跟着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然就在他离开的这一小会儿，一个穿着医生外套，戴着眼镜和口罩的男人悄悄进了病房，将一针药剂打入了时明鹄的点滴中。
从进来到离开不到一分钟，更没有任何人见过。
当时节回来时，就发现病床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已经变成了平线。
时节一惊，先是跑过去探了探时明鹄的气息，后立马按了铃叫来医生护士抢救。
然而根本于事无补。
医生最终一脸悲痛的告诉他：“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伤势太严重，没有扛过来，准备后事吧！”
时节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不会的，早上你还说手术很成功，他没有生命危险了……”
医生也是一脸的惋惜：“先生，我是说他手术没问题，只要醒过来就算是完全脱离生命危险，可问题是现在他根本就没醒过来……我们也知道你现在很哀痛，总之……节哀顺变吧！”
时节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床上的人，是真真切切的没了呼吸，没了脉搏。
他回不来了……
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他紧紧地捂着嘴巴，才让自己没哭出声来。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他也算是……为自己做过的孽赎罪了。
时清韵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得知时明鹄已经去世，她几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下去。
她走过去，抬手抱着时节的肩：“哥哥，爸爸的事我都知道了，怎么会这样啊……”
这件事，时节该怎么跟她解释？
是他们的爸爸害人不成，反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不想她知道事件背后那些阴暗的东西，怕她会跟他一样，后半辈子都生活在愧疚和痛苦中。
最终，什么都没跟她说。
然而他不知道是，在他眼里单纯无知的时清韵不仅什么都知道，甚至还经常在背后推波助澜。
在得知他安然无恙后，还在家里发了一通脾气才赶过来的。
而这一切，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
“时明鹄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时姝阳正在处理公务。
席彦初下午六点的飞机，她快点办完事，争取提早下班。
“死就死了呗，怎么……难道你还希望我去送他一程？”
时茗菲在她对面坐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点意外。”
她不知道昨晚的事，所以乍一下听到时明鹄的死讯有些吃惊。
“世事无常，没什么好意外的。”时姝阳镇定的继续处理公务，“他应该庆幸自己死的早，毕竟……活着才是最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