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府中好像格外安静,就像是感知到了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将要发生一般,沉闷且压抑。
等小七再一次从眩晕中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真的是西斜了。而且,她好多事情都逐渐的记不起来了,前世那番的经历就像是做梦一般,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朦胧不真实感。
她轻轻稍微一转头就看到了守在一旁的自家爹爹,可能是察觉到了自己醒来,目光转向了她,这就让她就此直直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爹爹~”
小七乖巧且带着盈盈笑意的喊着。
少女的音调很低,更像是在小声呢喃般,还带着刚刚睡醒后的小迷糊,就这样直直的飘进了墨无曜的耳中。
他悄悄在心底想着:好听,只要是小闺女说的话都好听。他还没有听够,为什么就没有机会了呢?
“嗯!”墨无曜应下声,然后轻声询问:“可睡好了?”
小七一边应声一边撑着手肘要坐起身,墨无曜赶忙上前将人扶起来,就像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一般。
小七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任凭自家爹爹亲自动手,劳心劳力的“侍奉”自己。
等喝过一杯茶润了润嗓子之后,小七无视外面昏黄的景象,笑嘻嘻的说着:“爹爹,午安吖~”
墨无曜只觉喉间一哽,心里难受的不行。但看着小闺女双眼仍旧亮晶晶的样子,还是做到了跟平时那般,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小七特别开心。
爹爹都开始配合她胡说八道了呢!
简直不敢想象啊!
不过,她成功的跟自家爹爹最后一次道午安了呢!
她微微垂首,有些后悔的想着,前几年的时候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那么多天,她却仅寥寥几次对自家爹爹请安过。
果然啊,她真的不算是一个孝顺的女鹅呢!
大概察觉到她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墨无曜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知道是劝慰还是保证的道:“别乱想,安心。”
低低沉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好像真的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般,让小七一下子又抖擞了些许的精神,还没有等她说什么呢,就听墨无曜说让人来侍奉她穿衣洗漱便转身出了房间。
在房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小七只觉得刚刚升起的那一股气也立马泄了下去。整个人蔫蔫的就像失了大半的生机。
她有点儿后悔了。
如果当年她出现在这里,没有那么死皮赖脸的留在爹爹身边,没有和他一起相处那么久,爹爹是不是还会当她是路人一般?那么,这样的话,今日之后她的离去,自家爹爹是不是就可以冷眼旁观,不会这般情绪起伏了?
小七没有想错。
墨无曜真的是情绪明显的起伏了。
他在听到小闺女“午安”说出口的瞬间就差点儿没有绷住。他借口离开,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站在离门一步远的地方狠狠的用力呼吸了几下,虽然平复了心情,但眼角处的那一抹红却依旧明显。
等他收回思绪刚想吩咐人去侍候小闺女的时候,一扭头就看到了在一旁看着他的清芷,两人视线瞬间相对。
……
场面瞬时静了一静。
来了来了,这一天它终于在今日来了吗?
这么多年下来,她钮祜禄氏·清芷已经在暗卫界的巅峰、侍从界的顶峰屹立了这么多年了,独孤求败不说,还有点儿孤单寂寞冷的感觉。
可,这不拥挤、直接占山为王的感觉还是真的很不错的!
但,若是没了郡主,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山也立马成了荒山,贫瘠干旱、枯草都不好找的秃山有什么好的呢?
都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郡主身体的情况之差?
身为暗卫,生死由天,能这么安逸的多活这么多年,还是有滋有味的多活了这么多年,足够了!
今日就让她先去下面探探路,不能让下面不好的景象吓到了郡主。等到了下面,她还继续守着郡主照顾她。
结果……
却在她一心赴死,只等主子一声令下,她就有多种方法立马死去的时候听到……
???
主子竟是让她进去侍奉郡主起身??
虽然疑惑不解,自己都如此大逆不道了为何主子还没有处置了她,但,现在还是先进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好了。
只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嘀咕,难不成,自己的钮祜禄光环又增强了?
罢了罢了,看来自己只能选择到时给郡主陪葬了。
*
等一切都收拾好的时候,天色也不早了,下人呈上了饭食,小七陪着爹爹一起,努力做到跟平时一般,用完了两人心知肚明的最后一顿晚膳,也是最后一餐。
虽然早就已经用完了,但两人都没有起身,甚至同时沉默了下来,任饭菜从温热到了完全凉透。
最后,还是了解自家爹爹性格的小七先开了口。
她笑得甜甜的,软糯可爱,一如往昔,歪着小脑袋语气轻快:“爹爹,晚安吖~”
只一句,墨无曜那已经消下去的有些泛红的眼角又隐隐有赶超之前的架势。
还没有稳下情绪就听小姑娘继续说着:“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那我就提前祝爹爹每天早安午安晚安~”
“你,以后一定一定会平安喜乐的哦~”
墨无曜眼神直直的看着她,情绪在这一刻压抑到了极致,眼角的猩红好似下一秒就能冲破了障碍与禁锢,渲染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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