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西镇往南,有一条宽阔平坦的路,不过已长满了杂草,但还是依稀看出铺着的石板。路两旁的植物疯长,早就没了形状。
多年前,这条路一定车水马龙,燕家的商队在此进进出出。
往前走不远,便看到一座破败不堪,掩映在一人多高茅草里的大宅子。
宅门大门早已绣蚀,隐约看出有斑驳红漆,门匾歪歪扭扭,“燕府”两字早就褪去了颜色,露出原木苍白的痕迹。
宅子很大,想必当年燕家人死后,这宅子也遭强人洗劫过,里面的家具物什早就没了,只剩下断壁残梁。
沈清河站在大门前,这里让他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好像在为谁觉得悲伤。
顾蔓拍拍他:“你还好吧?要不,你就在门外,别进去了。”
他笑笑:“估计是昨夜没有睡好,有些恍惚,没事的。”
他看着那茂密的草丛说道:“这里荒废多年,杂草丛生,里面怕是有些蛇虫,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顾蔓听他这一说,倒真有些怕。她不怕虫蚁,就怕蛇。
有人说被蛇咬后会怕蛇,但她也没被咬过,就是天生就怕。
“走吧!”沈清河走在她前面。
进了大门,是一个院子,除了杂草,还有两口大缸,里面的水绿黝黝的,蜘蛛在上面结了网。
周围有几间房屋,也都只剩下墙和断梁。
连接后面院子的是一个门洞,只可惜早已辩不出是何形状。
两人穿过门洞,后面的院子更大,似乎还有一个花园,因为那荒草里有断裂的假山。还有一株开着深红色小花的朱砂丹桂。
桂花喜温暖湿润,大多在南方种植。且丹桂又比金桂银桂稀有,想必是主人特意从南方移植到这里的。这个花园当年一定是遍植珍奇花木,后来遭受了多次洗劫,便连这些植物都被连根挖走了。这株丹桂在当年可能还只是一株小苗,因此幸免于难,才有了今日在这荒凉如坟茔的地方肆意盛开。
朱砂一般红艳的花朵好似染了血,随着微风,飘来阵阵幽香。
即便当年的惨案再是血腥,这么多年了,也只剩下这些荒草和废墟,还有空气中淡淡的腐朽。
“小心!”
沈清河将顾蔓拉过来,用剑挑起一条蛇快速扔向远处。
“还真有蛇啊!”顾蔓吓得抱住沈清河胳膊,脸都白了。
沈清河轻笑:“原来你怕蛇啊,小时候,我经常捉蛇来玩!”
“……”
这是在炫耀他有多勇敢,嘲讽她有多怂吗?
顾蔓赶紧放开他的手臂,轻咳两声:“我怎么可能怕蛇,只是我比较有爱心。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咱们要敬畏生命!”
“好一个敬畏生命!”沈清河笑意更深:“方才那条蛇有剧毒,确实让人敬畏。”
“……”
顾蔓拍拍胸脯,暗自庆幸没被它咬一口,不然就得交代在这了。
沈清河这时抓住她的手,温热的手掌将她的握起来只有鸭蛋大小的小手整个包裹其中。
“干什么?”顾蔓想将手抽回来。
“这里的毒蛇你以为只有这一条吗?”
“……”
两人又往宅子深处走去。当年燕家富可敌国确实名不虚传,这宅子感觉比国公府还要大,可想而知当年是何等气派。
这时,前方已到尽头,却赫然出现一处房屋,虽然一样破败摇摇欲坠。但门窗还完好地嵌在墙上,只是那窗户纸早就风化,门被虫蛀的千疮百孔,屋顶上瓦片也稀稀落落。
这里大概是因为太偏僻,所以没有遭到洗劫和毁坏,说不定会留有一些蛛丝马迹。
顾蔓上前准备推开门,沈清河突然叫住她。
“等等!”
顾蔓一听,以为又有蛇,吓得心跳慢了半拍,赶紧退回来。
沈清河神色凝重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好似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顾蔓被他这神情感染,突然也觉得在这大白天有些阴森森的寒意。
她识趣地躲到沈清河身后,呶呶嘴:“你先!”
沈清河见她小心的模样,放松下来。
方才他确实莫名其妙地感到心慌,这下却又无事。
“没事,我是想说这房屋腐朽,多年未有人来,进去的时候要小心房梁塌下来。”
说罢,他轻轻推开门,门“吱嘎”一声开了,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顾蔓打了个喷嚏。
阳光从房顶的漏洞里倾泻进来,一只蜘蛛受到惊吓,赶紧逃走,留下晶莹的丝网诱惑着猎物前来。
沈清河用剑挑开蛛网,踏进屋内。顾蔓紧紧跟在他身后。
与她所想的不同,屋子里其实很空旷,什么都没有。应该也是被人搬空了的。
连接着屋子里面还有一个里间,神奇的是竟然还有一副珠帘隔开,帘子是细细的珍珠串成,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夺目的光泽。
这样华贵的珍珠帘子竟然没被抢走?
那里面……或许会有什么秘密,又或者有什么很厉害的东西,让人不敢靠近。
有一瞬间,顾蔓觉得这帘子像是蜘蛛织的,一只巨大无比的蜘蛛。
可显然不是,但这珍珠帘子在这样破败的地方,确实显得太过突兀。
顾蔓这样想着,恍惚觉得那珠帘在轻轻晃动,似乎有人进去了。
或者是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她心突突地跳,不由自主抓紧了沈清河的胳膊。
沈清河缓缓朝那里间走去,他向来不信什么鬼神,却奇怪的是,此刻他像是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