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妩自己都没想到的是, 她竟然会身子不适的比想象中要严重。
益州回去路上的前两日还算清醒,可是进自从进凉州后,她几乎是昏沉睡过去的, 连霍刀加快马速, 车辙的颠簸都没察觉到。
苏明妩心想,大概是着了寒气吧,她浑身才会酸疼发烫, 偏偏小丫鬟还在耳边焦急地咋咋呼呼, 听得她更期盼快点回家躺在大床上。
又过了两日, 马车好不容易行到武威郡的王府门口。
绿萤红着眼,咻了咻鼻尖,“王妃, 我们, 我们到了。”
苏明妩睁开双眸,喉咙干涩, 抓过侍婢的手轻道:“哎, 你哭什么呀, 我只是发温症,你...你下车先找几个人来扶我。”
“是, 王妃,奴婢马上就回来。”
其实,说这话时苏明妩心里也在怕, 她没想到会病成这样, 早晓得如此,她不会逞强硬要从益州赶路, 至少会留在当地寻个大夫瞧看。
不多时, 樟月殿的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把王妃从马车车厢里面捧下来, 李泰庆满脸的喜气在看到苏明妩的苍白面色时,瞬间挂不住了。
他咋了声,拉住车头边的霍刀就问:“王妃她怎么了?”
霍刀犯难,“你问我,我问谁,王爷走之前还好好的,不是坐马车晕眩的吗?”
如他这种粗人,长这么大没生过几次病,路上荒僻找不到大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赶路。
本来以为送到王府就好了,可王妃这样,他哪敢擅自离开去漠池府啊。
李泰庆问不出东西,立刻跑返大门口,对着人群道:“王妃,您进去休息,奴才马上去给您请大夫!”
苏明妩没力气接话,扶着她的绿萤听急了,“李管家,府里不是有大夫么,这般情况还去请外面的?”
李泰庆无奈道:“不是,你们不知道,刘医师前些日子去青兰山,人还没回来呐!”
刘医师的师父是常于战场救人的民间游医,传承下来的医术很是高超,他时常会去山里探索钻研,一去就是五六日。
谁承想,王妃会恰巧今日回来,连带身子不舒适呢...
苏明妩耳朵疼,不想再听吵闹,她摆手道:“李泰庆,府里有没有褪风寒的药?”
李泰庆回忆了下,“刘医师倒是留下几副备用,还对奴才说过当补药吃都成,他开的药方子不伤身。”
“那就先去煮了罢。”
苏明妩前世发过几次温病,知晓这感受,虽然不明白为何较以往症状重那么多,但她只觉得再不喝药,她怕是得晕过去了。
“是,王妃,老奴去做两手准备。”
***
王府里的下人动作很利索,用最快的速度将药材煮好送进了樟月殿。
从午后到傍晚,苏明妩间隔每个时辰,被绿萤唤醒共喝了三次,身上的热度果然就褪了下来。
绿萤接回空碗,“王妃,您现下有没有舒服点?”
苏明妩斜靠在雕花拔步床的木头倚栏上,她的脑袋依旧发昏,好在疼痛少了,“嗯,好多了。”
“那就好,吓死奴婢了,您以后不许再这样忍事!”
绿萤素日里最怕伺候的不妥帖,动不动对着王妃开口闭口皆是自我反省,看得出今天是真的急眼,话都说的不大客气。
“好嘛,我不敢了,你以为我不怕的呀。”
“您就是倔,寻常人难受要说,恨不得装得再痛点教夫君心疼。您倒是好,咬嘴唇扮...扮那个风骨,若是王爷在,现在哪里会连找个大夫还要等。”
苏明妩被丫鬟说得哑口无言。
绿萤背过身开始抹眼泪,“反正绿萤永远守着王妃,您要是有事,奴婢也不想活了。”
“我不是没事么,你说这些作何呀。”
苏明妩扯过她的手,往手心里攥,眼巴巴地道:“好绿萤,不闹了,我吃药吃的好苦,想喝甜汤水...”
绿萤心里心疼地生气,可她最受不住王妃撒娇,面上一红,眼角挂着泪珠就起身,“...奴婢马上去给您做,您好好躺着。”
“嗯。”
绿萤出殿门去膳房,李泰庆正好带着郎中回来,他走到殿门口敲道:“王妃,找了大夫来,是招到堂屋,还是直接进殿里给您把脉。”
苏明妩是合衣躺着,她没心思再在意这些寻常礼节,“没事,就让他进殿罢。”
“是。”
李泰庆回头笑道:“张大夫,请。”
此人是他用整个下午出去打听来的,给王妃看病的当然必须是武威府名声最好的那位。
凉州不比京华方便,他辗转半天才从别人家里找到,耽搁了时辰。
...
殿内,靠在床头的女子将倒金钩松开,两边厚重的帐幔垂落,她只伸出玉臂皓腕,摆在床沿。
因常出门与人交谈生意,苏明妩习惯性地有礼,“劳烦。”
张大夫一把年纪,对富贵名利业已看淡,面对的是王妃,也和普通人般不卑不亢,“王妃客气。”
他手穿过珠帘,隔了条丝帕将两拇指搭在女子手腕内侧,听了会儿,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
苏明妩觉得她算好转了,仍紧张地询道:“如何?”
张郎中掩去眼底的惊异,抬头轻笑了笑:“王妃,您没有大碍,只是染了温病,我看你用的药也极好,没关系会好的。”
“哦...”
苏明妩放下心,可,“为何我还是乏力,头时不时容易晕眩?”
“王妃,您或许得再多调理两日,且放宽心,才能好的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