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关碧华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放下筷子,上楼去了。
宋鸿年吃完了。
一直暗中察言观色的迟雪兰,老爷太太吃完了,她也放下碗筷。
孙宜秋瞅瞅,低头小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饭。
张嫂说:“今天的汤炖了一个下午,我给老爷盛一碗喝。”
“我来吧,张嫂。”
迟雪兰声音软糯,柔声细语,宋鸿年心里极为妥帖,平素威严的面孔难得一见的温和。
迟雪兰亲手盛了一碗汤,舀了一小勺,尝了尝,放在宋鸿年跟前,“这汤火候正好,很鲜美。”
“我尝尝有没有你煲的汤好。”
宋凤宁从父亲眼睛里看到温情,迟雪兰嫁过人,不年轻了,还带着个女儿,能做宋鸿念的姨太太还是有令男人迷恋的本事。
宋鸿年平常不怎么喝汤,端起来把一碗汤都喝光了。
宋凤宁同往常一样,选择视而不见。
倒是大小姐宋知芳微微蹙眉,看迟雪兰母女俩不顺眼。
二太太曹玉珍细嚼慢咽,佯作什么都没看到,有点心酸,老爷何曾对她这样过。
宋鸿年拿过张嫂端着银盘里的温热的湿手巾擦手,站起身,上楼去书房。
迟雪兰没有跟上去,保持举止文雅矜持。
迟雪兰没怎么吃,宋鸿年走后跟二太太说话,态度谦恭,“曹姐姐,我初来乍到,有不周到之处,姐姐提醒我。”
二太太曹玉珍丫鬟出身,勉强认识几个字,宋鸿年对她冷落,二太太平常对老爷太太毕恭毕敬,闻言说;“我哪里敢当,妹妹念过书,比我强多了。”
宋知芳吃了一小碗饭,把张嫂盛着的汤喝了,问二太太,“娘,我记得太太有件旧式喜袍。”
她娘曾是太太的丫鬟,掌管太太的嫁妆,衣裙首饰。
二太太说:“你问这个做什么?这阵子回来这么晚,在学校做什么?”
“我们学校排话剧,崔先生写的剧本,内容是宣传旧式妇女解放,剧团经费紧张,道具服装自己借。”
宋知芳兴致勃勃地说。
二太太曹氏想了想,“太太成亲时穿的大红缎绣凤满绣凤凰喜袍,穿过一次就压箱底了。”
宋宜秋竖耳耳朵,认真听。
迟雪兰接过张嫂给她盛的汤,笑着说;“大小姐真能干,还能演戏。”
宋凤宁想起来了,前世大姐宋知芳跟她的教授搞自由恋爱,就是这位姓崔的写剧本的大学教授。
这年头提倡妇女思想解放,自由恋爱,也不见得都是好事,不谙世事的女学生青春的激情,太冲动,很容易受骗。
其实不少自由恋爱最后也不幸福。
“你们学校的小剧社演着玩玩,就你做什么都认真。。”
大少爷宋兆申说。
“谁说演着玩,你没看剧本,剧本写得可精彩了,演出一定很轰动,成功了还要去大剧院演。”
宋知芳自信满满。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宋兆申饭碗一推,下桌了。
支使小娥把自己那套黑色的中山装找出来,看样要出门。
二太太曹氏问:“这么晚还出去?”
“跟几个同学约好了。”
宋兆申读大学,不经常回家,今天父亲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应景回来吃顿饭。
桌上就剩下迟雪兰母女和二太太母女还有宋凤宁,迟雪兰带着温柔的笑容,对宋凤宁说;“三小姐以后多教教我们宜秋。”
宋凤宁似笑非笑搅着碗里的饭,“孙宜秋还用我教吗?”
迟雪兰脸色变了变。
宋凤宁抿嘴一笑,“我忘了,改性宋了,”
孙宜秋脸一红。
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很快低下头,没逃过宋凤宁的眼睛 。
既然不屑于姓宋,改姓只有为了利益,借用宋姓,改变身份命运,那就不要装什么清高。
宋宜秋轻轻推了一下碗,“我也吃好了。”
没抬头。
走到沙发坐下,拿茶几下的画报翻看。
侧耳听饭桌上,大小姐宋知芳说学校的事。
心里羡慕宋知芳能读沪江大学。
她母亲出身不过是个丫头,她却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宋知芳吃得很快,惦记背剧本台词,上楼去了。
二太太曹氏吃完,抹抹嘴,离开桌上楼去太太屋里,问太太借成亲时的喜袍。
迟雪房的灯亮着,宋鸿年在书房里。
她没进书房,知道宋鸿年晚上一定来她屋里。
饭桌上最后就剩下宋凤宁,不是宋凤宁吃得慢,是她吃得多,吃两小碗米饭,几乎是宋宜秋的饭量的一倍,因此最后一个下桌,宋家的人见怪不怪。
孙宜秋在母亲迟雪兰的引导下,小小年纪便饮食节制。注意体重。
心里暗嘲宋凤宁只认吃,早晚吃成个胖猪。
宋家只有老爷和大少爷对她母女是善意的,大太太不待见她们,二太太跟大太太一伙的,两位小姐,对她母女很瞧不上,尤其是宋二小姐,老爷和大少爷一走,一副不屑一顾的嘴脸。
孙宜秋不觉愤愤然。
宋凤宁从饭桌上一站起来,下人们便开始捡桌子。
上楼去了,她的房间在三楼把西头,房间里有两扇窗户,一个西窗,一个南窗,白天阳光出来屋里特别亮堂。
大少爷宋兆坤在走廊另一侧,把东头有一间小书房,平常空着,他不怎么回来住。
宋凤宁坐在里取出课本,课本是崭新的,可见平常没用功。
中学课程里,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