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腾扬苦笑,“师兄也不过比我大四岁,但他在救你这件事上表现出的果敢和勇气,是我自叹弗如的。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明昭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师兄就是周承颐了。后者一直喊吴愉先生,她还以为只是个敬称,倒是忘了学生也是这么喊老师的。这样一说,这俩还真成了师兄弟了。
“谁说的?我可听说,文人一支笔也是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的。武将打天下,文人治天下。而打天下不易,守天下更难啊!所以,陆哥哥千万不可妄自菲薄。你好好读书,等到考了状元,这治理天下的事情可就靠你了。将来,肯定是要入阁拜相的。”
陆腾扬失笑,“你小小年纪,这一套一套的都是哪里来的?”
明昭立马甩锅给周承颐,“你师兄那可是学富五车的人,我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的,就算学不了一车,半车总有了吧!”
陆腾扬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明昭舒了口气,小小少年成长的过程中难免会有挫败感,尤其这个还找了个最厉害的参照物,一时间怀疑人生了也很正常,及时给掰正过来就好了。
吴愉那个人可是属狐狸的,他收徒弟的眼光高的很,单就周承颐就是个过目不忘的主儿。所以,这陆腾扬肯定也差不了。
别说他们有共患难的经历,单就冲着他这份才气,势利眼的跟他交好也是应该的,指不定这就是在报未来首辅的大腿了。
有句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看着不起眼的一个人,指不定将来就是个大人物呢!
陆腾扬顺手扯了个柳枝下来。
明昭对于已经编过的花环是没了兴趣的,刚想阻止他,就见他扭了扭那柳枝,手下翻飞,不一会儿居然做了个柳哨出来。他递给明昭吹吹看。
明昭看着神奇,就放在嘴上吹了吹,立时发出了吱吱的响声,一下子就乐了。
陆腾扬又制了一个,两人一起吹着,一时间压过了其他一切声响。
明昭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而且也已经渐渐习惯了孩子的世界,就如这柳哨的童趣,居然也可以乐此不疲。
周承颐从梨树后闪身出来,听着那远去的哨声,莫名的觉得异常的刺耳。
吴愉打了个喷嚏,“这梨花的味道着实不好闻,不明白那么多的文人墨客为何偏偏要大赞。”循着周承颐的目光看了看,“没想到明昭有这么玩闹的一面吧?这是跟在什么人身边,就会长成什么样子。”
“什么意思?”周承颐挑眉。
吴愉道:“她整日里跟你在一起,受你影响颇多,你暮气沉沉的,她便一副小大人似的模样。她现在跟腾扬在一起,腾扬还有些孩子气,连带着她也暴露了本性。”
周承颐哼了一声,“陆腾扬也老成。”
吴愉失笑,“若非看他老成,有点儿你的影子,我能收他?”
周承颐看他一眼,“先生原来想找个替代品。”
吴愉抬手摸了摸鼻子,“人生在世,难免有些身不由己。说起来,还是年少时候最自在啊!”
周承颐转身往回走。
吴愉倒背着手跟上,“我这话是说给你听的。趁着年少,好好玩,别整日里把自己绷的那么紧。”
周承颐不说话。
吴愉道:“今日齐王府的人来,你有什么想法?”
周承颐道:“假!”
“哪里假?”吴愉笑眯了眼睛。
周承颐道:“假仁假义!”
吴愉道:“我倒是觉得郡主是真性情。”
周承颐脚步一顿,“父亲真的打算帮齐王?”
吴愉道:“至少亲王是在拉拢你父亲。要知道,你父亲就是个棵摇钱树,谁不惦记?”
周承颐抿唇,“对我示好没用。”
他如今并没有什么建树,李鸿嘉耐着性子来找他,定是有所图。
吴愉道:“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讨好了你,你父亲能不受用?”
“就不怕适得其反?”周承颐撇嘴。
吴愉笑,“李二公子这个人吧,近几年贤名在外,手下更是招揽了不少的人。”
周承颐道:“假!”
吴愉大乐,想要大笑又生怕把人给吓着,只得硬生生憋着,一张脸都涨红了。“如此,日后我离开,倒也可以放心了。”
这孩子聪慧,不但在学识上过目不忘,就是识人上也似乎有着天生的敏锐。
“先生要离开了?”周承颐眉头蹙了蹙。
吴愉道:“没那么快,总得等你父亲请的新先生到位以后。关于日后,在白玉镇的时候,跟你父亲谈清楚了?”
周承颐道:“十六岁之前,还是归我自己支配的。”
吴愉就叹了口气,一个就算身有哑疾,都能够把自身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孩子,让人觉得省心的同时却又心生酸涩。
他好歹带了他五年,如今面临着分别了,他这满腹的离愁别绪,而这孩子却不过只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到如今,能够让他脸上变色的,好像只有那个六岁的小丫头。
明昭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头。春天的花粉虽重,但她素来不过敏。所以,遵循打喷嚏一想二骂三感冒的原则,这定然是有人惦记她了。
一连三天过去,华鸣和李宜泽那里密切关注着徐文盛,以至于明昭也只是每天去露个脸,父女俩再无话家常的机会。
好在徐文盛腿上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了。后果就是人待不住了,吵着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