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杉这才退下。
许是药物中有安眠的成分,也可能折腾这一场,小身体真的吃不住,明昭本是有很多疑问要出口的,竟是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的光亮已经黯淡了下去,屋外有争吵声传来。
“你这是玩物丧志!”
“有些东西比‘志’重要!”这是周承颐的声音,纵使隔着门,纵使刻意压低了,但还是辨识度很高的一听就知道是他。语速很慢,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这什么态度?你这副样子,我教不了你了。让你那个爹亲自来教你好了。”
“随您高兴!”
“你可真是……”然后是跺脚离开的声音。
明昭从榻上坐了起来,发现睡着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她低头掏出那只玉哨,试探似的吹了吹。
门应声而开,周承颐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居然是挂着笑的,全然没有跟人刚吵完架的痕迹。“我就在外面,喊一声就能听到。”
“我就是想看看这玩意儿灵不灵。”明昭笑,只当刚才的争吵没听见,“这是天黑了?”
周承颐在榻边坐下,“是啊!你这算是睡了一天了,不知道还以为你三个月没睡觉了呢!”
“他们呢?都走了吗?”明昭问起徐家人,一个多月的相处,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无论如何,那就是她的家。“她病的厉害吗?”
周承颐盯着她不说话,朦胧的光线下,他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双明亮大眼中的不安。
明昭揪着身下的薄被,“我不是离不开他们,只是觉得他们毕竟是家人。承颐哥哥待我再好,我却还是要回到那个家里的。”
周承颐手落在她瘦弱的肩头,“你自然是徐家人,但是,你可愿意跟着我过活?”
“嗯?”明昭抬眼,满是迷茫。
她既是徐家的人,又怎么能跟他一起生活?
周承颐道:“我以后就住在凤凰庄,这里的学堂很快就建好。”
“真的假的?”明昭瞪大了眼睛,下巴都掉了下去。
周承颐揉揉她的头,“往后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只需要好好的长大就好。”
“不是,那个,你要在凤凰庄住多久?”明昭急急地抓住他的衣袖问,上学这件事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发的吸引力,她觉得自己前世受到的教育已经够用了。“你在这个穷山旮旯里呆着,你爹那边会同意吗?你家里还有别的孩子吗?你若不是嫡长子还好,若是嫡长子,不该重点培养的吗?”
据她所知,古代的人普遍早熟。女子十四五岁嫁人是常态,男子更是早早的支应门庭。周承颐已经十四岁,依着周家的家大业大,纵使不出仕,也该早早的接触家里的生意了。
何况,周鑫既是请了吴愉这个探花郎来当先生,那就是对周承颐抱有很大的期望的。若是周承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也就罢了,偏偏他又是绝顶聪慧之人。哪怕家里子弟众多,他都该是被寄予厚望的那个。
周承颐道:“自然是他同意的,他还特意为我请了先生来。所以,我即便在这里,也是很忙的。至于为何选在这里,地方清静,做事情就能够安心。”
明昭听他这样子说,也觉得很有道理,却又隐隐的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金爷对承颐哥哥是真的好,但承颐哥哥也不要因此有太大的压力。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周承颐翘了唇角,“我是父亲膝下唯一的孩子,怎能没有压力?”
“啊?”明昭小嘴圆张。
这年头,独生子还真就不多。
尤其是家大业大的人家,为了绵延子嗣,那是会广纳姬妾的。
周鑫的生意既是做到了天下第一,怎么就允许只有周承颐一个继承人?关键所在,就连这个继承人也不是亲生的。
那究竟是不能生,还是不想生?这个问题可就大了。
周承颐一见小姑娘神游太虚,就抬手弹了她的脑门一下,“起吧!吃了饭,我带你四处走走。”
明昭还没有从一个个重磅炸弹中回神,“承颐哥哥,那个……”
周承颐叹了口气,“你身上的衣服是你二姐给换的。你睡着的时候,他们都来看过你了。我让他们先回去了,说好了明天一早把你送回去。你看,我作为家里的嫡长子,为了支应门庭也是会很忙的。”
他把明昭抱下榻,去了外面的廊下吃饭。
红红的灯笼发出柔和的光,凉风习习扑面而来,明昭深吸了口气,顿时觉得浑身舒畅。
晚饭依旧清淡,明昭大病初愈,周承颐倒也没逼着她多吃。
“我爹说这里圈了一个很大的庄园,里面盖了五六座三进的宅院,这可是其中一座?”明昭问。小手被人牵着往外走,回望,大大的宅子里灯火通明。
周承颐嗯了一声,“有件事,不知道对你来说,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明昭道:“对承颐哥哥来说是好事的,那就是好事。对承颐哥哥来说不好的事,那就是坏事。”
周承颐唇角抽了抽,“这事跟我没关系。”
明昭道:“徐家那边的事?我就是个孩子,上面不是还有爹娘顶着嘛!”
“你母亲有喜了!”
“什么?”明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们家将有一个比你更小的孩子了。”周承颐握紧了她的小手。
“啊!她所谓的不舒服就是因为这个?”明昭淡然的问。
周承颐嗯了一声,“你可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