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来不拿正眼看我的人!”徐明晖冷笑两声,“哪怕咱们一家子都饿死,他都不会眨眼睛的。书中说,天下没有不疼子女的父母。那只能说明书中太局限了,这世上就有恨自己孩子入骨的父母。老头子就是这样的人。”
“呃,只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明昭干巴巴的道。
徐明晖扭头看她一眼,“生你的那一年,正赶上灾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大姐带我去他们家借粮。大姐都给他们跪下了,他们一口咬定家里也断了顿。我却亲眼看见他们家的狗在啃肉骨头。他家老大和老三都是吃俸禄的,怎么会少了他的吃食?朝廷的俸禄可不会因为灾年而停发吧!”
明昭眼眶酸涩,“那时候三姐才多大?”
“五岁!我就算忘了所有的事情,那件事情却烙印在我的脑子里。”徐明晖抬手揉了揉眼睛,“所以,你今天做的很好!我努力读书想要出人头地,为的也就是有一天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匍匐在脚下。但是,今天这断绝关系书却似乎更解气。”
明昭去握她的手,“可是父亲却很难受。”
徐明晖哼了一声,“他就是太心善了。‘我有儿,你没儿’这么诛心的话,是一个当爹的对亲儿子说的话吗?要我说,咱们家今天该放鞭炮才对。”她用力握了握明昭的手,“别怕!咱家的日子终会越过越好的。”
明昭那是跟天借的胆子,哪里会害怕,她就是有些担心这即将进入青春期的少女走入偏激的死胡同回不了头。
“多大点儿事!”明昭反握了她的手,“三姐你就等着吧!将来我肯定能挣大钱,到时候备上三份厚重的嫁妆,把你们三个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噗——”背后传来徐明晴笑喷的声音,“一会儿不见你这妮子我就眼皮直跳,原来是在这里大放厥词啊!”她伸手就把明昭从石头上抱了起来,“三个姐姐又不是嫁不出去,哪里需要你准备嫁妆?”
“嫁出去是一回事,嫁得好就是另一回事了。”明昭振振有词的道。
“哈哈哈……”徐明晓从院里出来,不由分说就把明昭从徐明晴怀里抢了过去,吧唧就在明昭的小腮上亲了一口,“小妹这话说的太好了。”
明昭挣扎,“放我下来吧!我有脚的,能自己走。”
徐明晓抱着她就进了院子,“让姐抱会儿吧!小时候没机会抱,这会儿再不抱,往后可就抱不动了。”
“你说什么呢?”徐明晴退了徐明晓一下子。
明昭道:“没事!我被送走这件事无可更改,既是事实,就没有回避的道理。三姐呢?没跟进来。”
“别管她!”徐明晓道,“她脾气就这么古怪。”
“你才古怪呢!”徐明晖迈着四方步走进来。
徐明晓就吃吃的笑。
徐明晴就叹气,“你们俩整日里就没有不抬杠的时候。”
“姑娘家家的,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处瞎逛游什么?”隗氏站在东屋门口吼道,“明昭你过来,今晚跟娘睡。”
明昭从徐明晓身上下来,抗议道:“我自己睡就好。”
隗氏却不由分说将她拉进自己屋里,亲自给她洗了脚丫,把她抱到了炕上。
炕是冷的,因为天气渐热,已经不在主屋这边生火做饭了。
隗氏一边把她塞到被子里一边道:“娘反复想了下,今天白天的事情,你不该出头的。”
这是要秋后算账?
明昭打了个哈欠,敷衍的哦了一声。
隗氏道:“‘王八蛋’这种话以后也不要说了,总归是个姑娘家。你三叔三婶也都是读书人,怎么就教出这种话来。”
明昭想起当时为了激徐老爷子,的确是说了不怎么好听的话。“以后不会了!”
隗氏又道:“家里的事情,不用你一个小孩子操心。想多了事情,是会不长个儿的。”
明昭又嗯了一声,这一刻化身应声虫,反正她怎么说怎么好,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走脑罢了。
隗氏见她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也就不再细细念,给她掖了掖被子,放任她梦周公去了。
徐文盛掀了门帘进来,“睡了?”
隗氏嗯了一声。
徐文盛往炕上一坐,背朝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今日之事,让你们跟着受委屈了。”
隗氏道:“只要你心里不难受就行。”
徐文盛苦笑,“他这么狠心待我,我都怀疑我不是亲生的了。”
隗氏脱衣躺下,“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家里孩子多,总有偏疼的,也难免有厌烦的。说起来,咱俩也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在这个家里不受待见,我在娘家又何尝得了好?咱也别怨天尤人了,老爷子虽说是偏心太过,但总归没有把你扫地出门,分家的时候还是分了地给你。我出嫁的时候,我家也好歹置办了一份嫁妆,虽然单薄了些,总归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就这样吧!”
徐文盛又叹了口气,“本来就已经分了家,哪怕咱家倒霉,也是连累不到的。何必非得写断绝关系书?”
隗氏道:“是怕咱们拖累他们吧!想想,你现在可是有四个女儿的人,往后接二连三的出嫁,那可都是要嫁妆的,老爷子那边怕是一文钱都不想出了,才会借着这事发挥的。”
“竟是这样?”徐文盛傻眼。
隗氏冷哼,“你现在首先是一个父亲,该给孩子最大的庇护的。你看明昭,一个六岁的孩子,却比你都通透。不过是初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