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在心里叹气,扭身望着老侯爷,笑了笑,“啊!差点儿忘了,我家住在落石镇的徐庄。有山有水的地方,贵人若想去那里游玩,可以去我家吃杯茶。”
老侯爷笑眯了眼睛,说了声“好!”抬手一挥。
黑脸大汉这才让开了道。
父女俩便赶忙脚底抹油的离开。
直到坐上了小推车,踏上了回落石镇的路,明昭还是心有余悸。
听周承颐那意思,他父亲周鑫就是个商人,虽然跟权贵也有走动,只怕都是银子推的磨。既然有人能出动金蝉帮来暗杀周承颐,说明暗地里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个什么侯爷,既是个权贵,谁知道会不会也看周鑫不顺眼,顺道再黑周承颐一把。
世人不都有仇富心理嘛,所以,不明情况之前,防着点儿总没什么坏处。
“既是要瞒着周公子的事情,你怎么又把咱们家在哪儿告诉他了?”徐文盛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透。
明昭道:“您可知承颐哥哥手下明着暗着有很多护卫?”
徐文盛沉默的想了想,“应该是有。不然,当初你被拐,凭着一己之力哪能那么快找到你。”
明昭就笑了,这个爹虽然人老实,但却不笨。“承颐哥哥尚且如此,那一个侯爷呢?别看他表面上只带了一个护卫,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就咱俩的动向,以及家里的住址,您觉得被他打听清楚是难事吗?”
徐文盛叹气,“差点儿忘了,于县令对他非常的敬重。姚宗富也在边上杵着呢!”
“所以了,倒不如咱们主动投诚的好,看在诚意的份上,这不就暂时放咱们一马了。”明昭说的轻松,心中却有些酸涩。
这官本主义太重的古代,当官的想要捏死一个小老百姓,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人命如蝼蚁啊!艰难求生存,真是太难了。
徐文盛却心情很好的大笑,“我闺女就是机灵。”
明昭摸一把稚嫩的脸,却操着沧桑的心,“祖父是住在县城的吗?您路过县城不去看望,会不会被责骂?”
徐文盛脸上的笑容倏然就僵了,“他不住县城,而是住在梁疃镇。姚宗富因为娶了个县城的媳妇,就住到县城来了。”
明昭一脸的八卦,“那不该随着长子一起居住吗?他们也分家了吗?”
徐文盛叹气,“你既是归家了,这些事说说你知道也好。这半道的夫妻,前窝后窝的,哪里那么好相处?你祖父娶了杨氏的时候,姚家的两个儿子都已是半大小子。供他们读书了那么多年,两人都连个秀才没考上。”
明昭道:“既是娶,不是入赘,那两人为何没有改姓?”
徐文盛冷笑,“你祖父乐意给别人养儿子呗!因姚宗富肚子里多少有些墨水,你祖父就为他求娶了县城里张家杂货铺的女儿。说白了,你祖父之所以有那么大的脸,也是因为你大伯和三叔。要知道,你大伯和三叔在咱这四里八乡那可不是一般人,你祖父也没少打着旗号为那两个继子办事。”
“然后呢?”明昭从兜里掏出瓜子,嘎嘣嘎嘣的嗑了起来。
半大小子,能养熟了才怪,就怕养来养去养出仇来。
看姚宗富对徐文盛的态度,压根儿没有弟弟对兄长的半点儿尊敬,这显然就很不正常。
徐文盛道:“他们老两口原先想的挺好,是要跟着姚宗富进城享福的。只是被姚宗富他们不是长子给撅回去了,估计是张氏挑拨的。他们现在攀你大伯呢!论起来,你们大伯的确是家里的长子,要养老也得紧着他先来。”
明昭道:“我知道了。因为咱们老徐家分了家,他们老姚家便有样学样,也跟着分了家,对不对?”
徐文盛嗯了一声。
明昭看看两边的丘陵,“那咱们家平日里上祖父的门多吗?”
古人讲求百行孝为先,孝道压死人,很多时候也是一种桎梏。
徐文盛冷哼,“逢年过节去,咱家穷,他们也看不上。但就那仅有的孝敬也会被你祖父随手送给他的继子。你娘对此颇有微词,所以,你归家后,祖父那边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明昭扭头看了看老实巴交的男人一眼,小小的同情了一下。
莫非这爹不疼娘不爱也会遗传?
她怎么觉得徐文盛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她呢。
短短的几句话,她已经总结出了,她那个标新立异的祖父就是个嫌贫爱富的主儿。
就因为这二儿子没出息,所以就分外不受待见。
这样也好,老死不相往来才更好呢!不然,整日里应对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不得把人烦死。
当然或许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徐文盛是没有儿子傍身的。在这重男轻女的古代,世俗的观念毁人不倦,唾沫星子会压的人抬不起头来。
从宜县到落石镇,徐文盛推着明昭足足走了两个时辰。
高高的辉山越来越清晰的映入眼帘。
那真的是一座雄壮的高山,虽然没有到近前,但明昭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庞大。
随着他们路途的陡转,它也时不时的展现“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多面。
北方的山大都是这样,以山石为主,青松成了点缀。
徐文盛给明昭描述的山村生活,那就是春天采野菜,夏天上山采蘑菇,秋冬则可以猎兔子。
那鲜活的画面,真的是无端引人神往。
到落石镇的时候虽然已经未时了,徐文盛还是带着明昭到了一家羊汤铺子,要了一碗羊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