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她心里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容易往下进行了。
丁琬抿唇,看着摇曳的烛光,淡淡问道:
“你且告诉我,我娘得了什么病,何时开始的。”
香桃不在隐瞒,柔声回答:
“除夕鹰首受伤后在你府上别庄养伤,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去给他换药。有一次刚好伯母在跟鹰首说话,我碰到了,就是那次发现的。当时你跟你二叔他们都在那边。”
丁琬细想之后便知,是二叔他们一家上京的时候。
那可好久之前了啊!
“我见伯母面色不佳,所以就要求给她诊脉,但她不让,最后还是我强制要求的。”
“那个时候,我娘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了吗?”
香桃点头,惋惜的说:
“伯母这病是娘胎带的,不是后天得的。当初治好,也不是去根,只是抑制住了病情。如今又犯,我说实话,我真的无能为力。她要求我不要告诉你们,说的声泪俱下,我……我没法拒绝。”
丁琬明白她的苦衷,信里说的也明白。
婆婆不是给人家添麻烦的人,所以她在信里,早就坦然了一切。
“香桃,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我知道了,你来试着给她治,会不会就……”
话没说完,香桃打断她说:
“丁琬,你觉得我是那种不救自己人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问,如果当时治了,会是什么效果。”
什么效果?
香桃苦涩的微扯嘴角,轻轻摇头说:
“我也曾跟伯母建议,让我试试。可老人家自己不想,她说不想再吃药、不想再扎针,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你该知道,这一次耿祁安冒充庶子一事,就是伯母跟鹰首那边联手做的。只不过冒头的是伯母,她用了耿诗禾的身份。”
这些丁琬全都不知,还是耿氏留下来的信,告诉她的。
当年济阳伯府的下人,已经全都没有,所以没法取证。鹰首不得已,从军营退下去的士兵入手,陪着耿氏挨家挨户的走。
由远的地方,就由鹰卫把人带过来。
“伯母后期的身体就不成了,她求我给她吊命,让她把此事做完。丁琬,伯母的心疾,就大罗神仙都治不来。如果你问问,我试的结果,我能保证延长二年,但她需要长期卧床,没有尊严的活着。”
丁琬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让要强的婆婆瘫痪在床,她跟丈夫是能尽孝,可是对于婆婆来说……
眼泪簌簌落下,止也止不住。
最后无法,用手掩面,放声痛哭。
香桃站起身,扶着她躺下,道:
“刚生完,别老坐着,对腰不好。你别哭了,伤眼睛。”
奈何她哭的太凶,香桃实在没办法,在她睡穴位置轻点一下,便看她缓缓闭上眼睛。
这个月子,相信她是做不好了。
香桃心里无奈,但也不是没有法子。
从一旁的案桌上拿来纸笔,认认真真的开始写起来。
一天三顿饭,两顿汤,每一样都详细写着用料、做法。
心情瘀滞没有解决法子,全看她自己,但吃食上的调理,还是有办法的。
足足写了一个半时辰,这才放下毛笔。
翠云从外面进来,看着香桃微怔,随后福身一礼。
“她睡了,放心吧。”
见她长舒口气,香桃把手里干了的纸张交给她,又说:
“从明天开始,她的一日三餐两汤,就按这上面写的给她做。药材的用量我写清楚了,按照上面的放就好,都是温补的,没事儿。”
“是。”翠云应下,双手接过来。
香桃交代清楚,从屋里出来。
拐去隔壁看孩子,算起来六斤已经不小,若是再等等,她生的时候就该遭罪了。
丁翠兰没有睡,一眨不眨的守着孩子。
见她过来,忙起身,说:
“给他看看吧。不哭不闹的,是不是有啥毛病?”
香桃闻言摇摇头,说:
“不哭不闹难道不好?你别担心,我看看。”
丁翠兰当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孩子不哭不闹,吃奶、睡觉,谁还不高兴。但他是因为侄女惊吓才出生的,她怎能不担忧?
眼见香桃收回手,走上前追问道:
“咋样,孩子没事儿吧。”
“没事儿,放心吧。”香桃拍拍她的肩头,又道“你早点睡,你也是有身子的人。”
“好。”丁翠兰点头,就在这屋子里歇息,守着孩子。
香桃看着她的举动,倒也没说什么。
徐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丁琬又在坐月子,她这个做姑姑的及时出现,倒也挺合适。
徐家二少爷交给谁照顾,都不如她来的让人放心。
从屋里出来,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儿,明儿天气不好呢。
想着那位翩翩少年,她知道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就算丁琬、黑鹰能够理解,可她也原谅不了自己。
帮着老人家隐瞒,本身就是背弃友人。
从徐府离开直奔耿家,门口的白色灯笼正微微晃动。
来到灵堂,徐永涵跟徐致远都跪在那里守灵。
她拜过后走到跟前,轻声说:
“你媳妇儿睡了,孩子没事儿,很健康。”
“多谢。”徐永涵淡淡回应,疏离感十足。
谭瑶带人过来送温水,见香桃到了,便招呼她去一旁歇着。
大周朝重孝守灵,七天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