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平阳县大集。
按照先前说的,这天柳氏要去县里买人。
一早吃过饭,耿氏就开始撵人。
“去去去,快去换身衣服走人。家里不用你收拾,赶紧,赶紧。”
丁琬倒是不急,搂着儿子摇摇头,说:
“不急的娘,收拾完再去也一样。”
耿氏咂下舌,看着她道:
“要不咋说你年轻呢。你爹今儿不休沐,你二叔那边房子还没盖好,没人赶车你不知道?庆年家的牛车可抢手,赶紧去,省的没好位置。”
呃……
经过婆婆这么一提,丁琬恍然大悟。
小家伙仰头,看着母亲,说:
“娘,你快走吧,一会儿致远帮奶奶收拾。去学堂不急,致远自己能去。”
丁琬看着孩子懂事的样儿,在他发顶亲了一下,道:
“好,好,娘的致远懂事儿了,娘高兴。”
耿氏瞅着他们娘俩,缓缓点头,说:
“快去吧,带俩钱,看啥好就买,别让亲家母给你花钱。虽然是你娘,可你也是我儿媳妇。”
“知道了。”丁琬笑着应下,起身出了正房。
回房换了身端重的衣服,又带了几个钱,这才出门。
来到村头,恰好柳氏跟丁翠兰也都出来了。
柳氏仍旧那身出门的衣服,绛紫色,显的人端庄,大方。
丁翠兰的衣服颜色鲜亮许多,鹅黄色。
本来她就白,这衣服穿上更不一样。
不是自夸,丁家人长得都好看。
在等一等小姑及笄,估计说亲的人,都得把门槛踏平。
毕竟有个做举人的哥哥,小姑现在可是抢手货呢。
丁翠兰转身的功夫就看到了丁琬,笑眯眯的挥手,说:
“你可终于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丁琬走到跟前,跟她手拉手说:
“能不赶紧过来嘛,我婆婆在家都撵我呢。”说着,冲柳氏喊了声“娘”。
柳氏颔首,“今儿没有板车,咱们得坐庆年家的牛车。你爹的意思是买辆马车家里用着方便,你二舅在县里那边都作登记了。”
大周朝对马车管控很严格。
举人往上的出身可以买,家里有在军营当兵的可以买,做生意的也可以买。
其余老百姓想要买车,那就麻烦了。
一层一层的记录,还要层层观察,最后才能决定让不让买。
柳氏来到跟前,拉着丁琬小声说:
“你爹的意思是买一辆,你酿酒要是成了,自己家有车也方便。”
丁琬闻言没吱声,不过双眼通红。
不管啥时候,爹想事儿,永远都惦记她。
丁翠兰挽着她的胳膊,说:
“你可别太感动哦,我哥那是心疼我,我也在你的酒坊做事呢。”
半开玩笑的话,让丁琬“噗嗤——”一声就笑了。
捏了下丁翠兰的手,看着柳氏说:
“娘跟爹的用心,女儿明白。女儿一定好好活,活出个人样儿让大家看看。”
“乖。”柳氏欣慰的颔首,拉着闺女跟小姑子去了村头东侧。
庆年家的牛车,每逢大集就会拉村里人去县里,雷打不动。
柳氏交了钱,娘仨来的早,所以就选了靠里面的位置。
丁翠兰坐在里面,然后是丁琬,接着就是柳氏。
庆年看着他们三个人,笑呵呵的打唠:
“丁家嫂子今儿咋没坐家里的板车呢?”
“没人会赶。”柳氏回答,“孩子他爹在学堂教书,孩子他叔忙着盖房。”
庆年听了点点头,又说:
“丁大哥可以买马车了吧这次。”
“可以了。”柳氏点头,补充着又道,“这次去县里,就是拿马车的。孩子他舅帮着登记了,正好有马从军营下来。”
大周朝个人用的马匹,都是军营淘汰的战马。
战马要求很高,几年就要更换一批,都是年轻壮力的良驹。
市面上也有马贩子,不过基本上不会在他们手里买,因为太贵。
贵的离谱。
村民陆陆续续过来,庆年也不聊天了,忙着给大家安排座位,收铜板。
丁翠兰比较兴奋,拽着丁琬说这说那。
年纪相仿,所以话题也多,并不枯燥。
位置坐的差不多了,庆年坐上他的专属位置,扬起鞭子,赶车去县里。
村里栓子他娘好信儿,看着稀罕的丁家三人组,笑嘻嘻的打唠:
“丁举人家的,你们这是去县里干啥啊?家里的车呢?”
以前叫“丁秀才家的”,如今又叫“丁举人家的”。
虽然只是两个字的差别,可其中的含义太大了。
柳氏刚才跟庆年说的,又重新说了一遍。
丁翠兰偷摸捏了一把丁琬,丁琬回捏她一下,二人默契的点头。
有栓子他娘打头阵,大家就开始七嘴八舌的问起了柳氏。
柳氏也不拿架子,不管你问什么,我都回答,特别混和。
在农家,这样没毛病。
可一旦去了大地方,柳氏这般好说话就会被欺负。
丁琬瞅着母亲,心里暗暗叹气。
得找个时间,好好跟母亲聊聊才是。
如今父亲是举人,去县里的机会常有。
需要带夫人的情况下,柳氏这般好说话,可不成。
正琢磨着,胳膊被人捅了一下——
“琬儿,你薛婶子跟你说话呢。”
“啊?什么?”丁琬回神。
薛媳妇笑眯眯的重复:“我刚才说,锁住……不是,致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