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挑眉,继续追问:
“那你跟朕说说,为何给他们送东西,你是什么想法?”
丁琬蹙眉,心底略有不爽。
讲道理这些土产,应该称不上贿赂吧。
不过面上还是要恭顺,坦然的回答:
“圣上明鉴,臣妇不会拿那几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去贿赂朝廷命官。没什么想法,只不过是想让大家尝尝。”
“既然是想让大家尝尝,为何单单只给这么几家?”
皇上的追问,让丁琬心中了然。
起身跪在地上,磕头一记,道:
“好吧,圣上这么说,臣妇也不好反驳。那臣妇想问一下,我给这几户,求他们做啥呢?”
“那是你的事,朕如何知道?”
丁琬委屈,话都让你说了,我还不能问问?
重重打了个“唉”声,放弃的道:
“老家有句话,叫官字两张嘴,咋说咋有理。今儿算是领教了。”
“放肆——”
丁琬撇嘴,接收到福海的挤眉弄眼,磕头说:
“吾皇明鉴,臣妇不是对您。吾皇圣明,愿给臣妇一个解释的机会,臣妇心里感激不尽。”
“朕可没看出来你有所感激。”
“有的,感激涕零,内心哭的一塌糊涂。”
扯皮耍赖呗,这个她还可以。
见皇上嘴角上扬,见好就收又道:
“臣妇娘家弟弟上京,给带了好些家乡的东西。在我们村如果有什么好东西,就村里之间互相分分,吃个喜庆。家乡的东西虽不值钱,但也是臣妇的一份心意。萧大人跟臣妇是同乡,臣妇就给了。”
“至于京兆尹跟京兆府衙的小吏,当初帮臣妇处罚刁奴,臣妇一直都记着。毕竟当初找了京兆府衙,臣妇才知自己有多蠢。细想想也对,一个当家主母管不住下人,还能管住谁……”
前面的话,说的还有些条理。
后面的话,说的就乱七八糟。
但有一点说的很明确,管不住下人就是错。
而今日皇上招她,是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福海在旁听得是胆战心惊,可偏偏皇上让他近身伺候,他没法通风报信。
“……圣上,臣妇要说的都说了,吾皇要赏要罚,臣妇都接着,绝无二言。不过臣妇就有一句,送的东西,是娘家给的,不偷不抢,家中田地里产的,清清白白。至于要做的那些棉鞋,也是将军府内的银子,不偷不抢,不吭不骗。”
“送些土产如果是错,那臣妇真的无二话。但做棉鞋如果是错,臣妇不服,凭什么啊,哪里纠错了?”
“凭什么?”皇上重复。
福海在旁挤眉弄眼,偏偏丁琬没有看到,依然故我的说:
“难道北境来的孩子,不配穿鞋吗?难道出身农家,就不配上进吗?臣妇是农村妇人,但臣妇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臣妇心疼他们,做些棉鞋,怎就被拿到御前编排。这些大官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就揪着将军府了,是吗?”
“放肆!”
“臣妇的确放肆,谁让臣妇是农村出身,不懂规矩。”
“你——”皇上扬起茶杯,偏偏迟迟未落。
丁琬见状,磕头一记,倔强的道:
“圣上,今日这事儿臣妇不知是谁嚼舌根。但凡臣妇知道,都得扇他几巴掌,骂他几句话。自己不做人,还拦着旁人不做人吗?那些孩子是大周未来的栋梁,我府上给些棉鞋不对吗?”
“英雄不问出处,臣妇倒觉得,他们比城内那些二世祖,被武学堂赶走的少爷们,要强的多得多!至少他们知道上进,知道刻苦训练,知道机会来之不易。”
这一次,还真是畅所欲言,豁出去了。
不过丁琬也不傻,不管送的是什么东西,真要放大,也说不清楚。
但做棉鞋这事,她没错。那她就把它放大,堵住悠悠众口。
福海颓败的耷拉着脑袋,已经放弃提醒。
这女人作死,他也没有办法。
暗房内的三个言官,此时此刻,汗颜、后悔,更多的是后怕。
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只怕他们会步入舒庆羽的后尘啊!
至于皇上,面无表情,看着很是倔强的女人,内心佩服。
终于明白为何太子想把酒承司交给她。
这样敢说敢做,直不楞登的女子,的确是好掌控、看透的。
正琢磨——
“太——子——殿——下——到——”
抑扬顿挫的声音,让福海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这位祖宗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太子大踏步进到偏殿,瞅都没瞅丁琬,走上前行礼,说:
“父皇。”
“这么早就回来了?谁给你的信儿?”
太子也没有隐瞒,规矩的回答:
“是儿臣身边的人。”
“那你要说什么吗?”
“儿臣是有话说,不过徐夫人也该罚。刚才她的话,儿臣在外面听到了。如此没有规矩,应该再让她抄写《女德》、《女戒》。”
皇上抬头,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道:
“你真这么想?”
“是。”
“理由呢?”
“女子为人当收敛,不该锋芒毕露。哪怕说的是正确的,也不该如此苍白的掀出来。至少得给参本的大人,留一块遮羞布。”
本来丁琬很生气,毕竟这货让她抄书、罚她。但这会儿听到“遮羞布”三个字,顿时让她舒坦了。
果然是太子,说话骂人都比她有水平。
想到这儿,恭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