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先是一愣,随后忙侧身还礼说:
“不敢当,不敢当,你我是平辈,怎能担你一声‘老夫人’。”
嘴上很客气,不过内心还是有些惊讶。
好端端的,他们姑侄怎么来了?
琬儿刚跟她说过谭迁的打算,这就把人带回来,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只见谭瑶落落大方的站起身。
冲丁琬微微颔首,道:
“徐娘子,咱们又见面了,你还好吗?。”
丁琬很想不理她,但从小的家教不容许她那般。
深吸口气,扯出一个自以为还算平和的表情,侧身行礼道:
“谭家姑奶奶好,小妇人过得还不错。劳您惦记”
强调这声“姑奶奶”,不过是提醒她的身份。
已经明确表示不可能了,还追过来。
啥意思?
那么“恨嫁”吗?
谭迁硬着头皮走上前,微微拱手,故意打趣的道:
“徐娘子这是回娘家给小姑姑撑面子吗?”
“当然。”丁琬没有隐瞒,坦然的看着他,挑眉问,“谭老板今儿给安辰撑面子吧。”
“正是。”谭迁颔首。
丁琬娇笑的上扬嘴角,挑眉道:
“谭老板跟安辰关系好,我知道。还真不清楚这撑面子,把自己家的姑奶奶带来……”
话没说完,谭瑶接续她的话,道:
“我也是来给安辰这孩子撑面子的。他没有长辈,跟广华关系又好,我就充当大辈了。”
眼瞧着丁琬就要在抱走的边缘,耿氏急忙伸手抓住她,抢先一步说道:
“既如此,那咱们一会儿见。谭迁啊,好好照顾你小姑姑,她第一次来土庄子,人生地不熟,别乱走了。村里好几户都养狗呢。”
谭迁领情的说了声“好”,目送他们离开。
谭瑶瞅着一直被耿氏抓着的丁琬,幽幽开口道:
“广华,我就说我不想过来,你怎么就不听我话呢?”
谭迁双手背后,满脸愁容的说:
“小姑,我必须得把你的终身大事安排妥了。如果蛟阳县耿家来府提亲,能拒一次,可往后呢?听说耿娇娥已经入了太子府。”
谭瑶深吸口气,喃喃的道:
“广华,我本就是出了门子的女人,我再嫁,后者出家,你们完全可以不理会,真的。”
“小姑姑,长姐当年顶替了您的位置……”
“你怎知纤儿是顶替了我?我原本就不想进宫。”谭瑶无力。
从她重新回到谭家开始,她就各种无力。
母亲强制拉她出去“见人”,她很无力。
侄子强行拉她过来撑场面,她也很无力。
如果可以,她想逃,逃到天涯海角,逃到荒无人烟。
谭迁心疼的瞅着小姑姑,拉起她的手,道:
“我们再来一次,小姑姑你信我,我比谁都希望你能过得好。她二叔人不错、特别好,我见过好多次。”
谭瑶无奈的瞅着他,漾出一抹苦笑,说:
“好吧,我就听你的,不过这是最后一次。这次不成,我希望你不要再逼我。实在不行,我就只能再走了。即便你们看着,大不了我就不孝。”
“小姑姑,你……”
“与其活的卑微,让你们都为难,不如我来个了断。”
要不是秉承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早在被带回来的前一天,就了结了自己。
可那样不孝,更是自私。
她不能做!
谭迁见她心意已决,握紧她的手,道:
“小姑姑,丁家二叔真的好。而且,农家的生活也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过门我给你陪送一房下人,你什么都不用做。”
谭瑶闻言颔首,轻声地说:
“你的打算,还是留。万一他没看中我,我也不得意他,你就白打算了。”
说完,抽回手,转身进了院子。
谭迁无奈的耷拉着脑袋,瞅着丁家的方向,后背发凉。
如今他这么算计她,只怕丁琬……饶不了她啊!
……
丁家这边,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丁母一大早起来收拾自己,换了身新做的绛紫色衣衫。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别了一根金钗,两根银钗。
丁父也是换了深蓝色衣衫,头发梳起,用考究雕花的玉簪子别住。
显得沉稳,大气!
炕桌上摆了各式各样的点心、攒盒,茶具也都摆好,只等人来了泡茶。
丁母第n次问孙女:
“琬儿,奶这么穿合适不?是不是太张扬了?要不把耳坠子摘了?”
每问一次,丁母就张罗摘去一样首饰。
从金钗到银钗,再到镯子、镏子,如今又是耳坠子。
耿氏见状,轻笑着道:
“亲家婶子,你是嫁女儿,这么打扮最合适。得让安辰知道,咱家有些家底儿,让他好好对翠兰。”
丁母脸有些热,不好意思的说:
“是这么个理儿,可我……我怕安辰多心。”
“他多心能怎么的!高嫁闺女,低娶媳妇,多心也得忍着,不然小姑姑就不嫁。”丁琬没有好气儿的说着。
从看到谭家姑侄二人,她就是开始憋气。
一直闷着,不好发作。
等事儿结束的,不收拾安辰,她都不姓“丁”。
丁母微愣,丁父瞅着孙女,不是很懂。
丁珏体贴的凑过来,问:
“姐,你咋地了?”
“没咋地啊。”丁琬下意识回答,见家人都是忧心忡忡,故意叹口气,道,“真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