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不多,丁琬轻笑着颔首,道:
“您要酒自然没问题。要多少?”
百里浩熙抿唇,深吸口气抬头看着她,说:
“有多少要多少,你现在库房里一共是多少。”
别看丁琬平日不管酒坊的事儿,但库存有多少,她门儿清。
“加上今儿白天的,一共一千两百六十斤。”
百里浩熙闻言“猛”地起身——
“当真?”
“自然。”丁琬颔首,“小妇人没必要跟您说大话。如果您真要,小妇人拿不出来,那多尴尬。”
百里浩熙激动地上前走了两步,问:
“为何你这边的酒要比谭迁那边多。上一次他送的五百,其中就有你一部分,这一次为何……”
话没说完,但是彼此都懂话里的意思。
丁琬坦然颔首,没有隐瞒的道:
“殿下莫急,您先坐。”
百里浩熙见状,直接来到炕边,侧身坐下。
丁琬无奈,只能绕去一旁,跟他面对面。
就算她占理,也不能太子坐偏做,她在主位。
又不是不想混了。
下地穿鞋,一边泡茶一边说:
“事情很简单,我酒坊这边的人,都已经做了一年多,他们的熟练程度,要比县里高。况且我还在这边,自然很多东西,就会面面俱到,酿酒也快。”
说着,把茶具端上来,瞅着百里浩熙又道:
“您应该没喝过小妇人泡的茶,今儿让您试试,看看能不能喝。”
百里浩熙此刻哪有心思去管茶能不能喝,看着她,蹙眉问:
“如果酿酒快,你这高粱酿的价格,是不是就要降低?”
“对。”丁琬颔首。
一边洗杯一边开口又道:
“这也是小妇人年后要做的事儿。高粱酿的价格不能一直这么高,年后我就要降价了。您军营那边需要也不多,我得另外找卖家。”
说完,继续泡茶。
正经功夫茶,需要21步,那是她前世跟旁人特意学的。
今儿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她的用意。
如果跟太子一起合伙开茶楼,那靠山可是要比谭迁还大。
百里浩熙瞅着她倒腾来、倒腾去的茶杯,十分不解。
但也没有问,敲了两下桌子,道:
“你要降价是什么意思?”
“就是降到一个合理的价格,让老百姓……”
话没说完,飞鹰一个健步去到桌前,吹灭了蜡烛。
丁琬也不吱声了,侧耳倾听。
很快窗外传来——
“琬儿,早点儿睡,我也睡了。”
“知道了娘,您慢点儿。”丁琬冲着外面说。
屋子里另外两个人,大气儿都不敢出。
直到传来关门声后,飞鹰再次点燃蜡烛。
“你刚才说合理,什么样才算合理?”
丁琬轻笑,一边冲注一边又说:
“就是让平头老百姓喜欢喝酒的能喝得起。例如正常的高粱价格,是四文钱一斤。当然,不能跟现在比,毕竟现在粮价高的离谱。”
百里浩熙抿唇,看着她微眯着眼睛,道:
“那你告诉我,你打算降到一个什么价格。”
丁琬思索一下,笑着道:
“一百斤的高粱,差不多能出六十八到七十斤的酒。人工、木柴,所有都算在内,那就得……殿下就别关心这个价格了。反正你这边要的多,我肯定要比外面卖的,便宜。”
“那现在我要酒,你能多少钱给我。”
丁琬抿唇,想着他做的重重,犯难的道:
“殿下,俗话讲的好,进了腊月,凉水贵三文。如今粮食的价格又那么高,我不给您涨价就不错了,咋可能降嘛。”
百里浩熙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刚才不还说年后降价吗?”
“那也得打完仗。”丁琬耸肩,把泡好的茶给他倒了一杯,又说,“我不管做什么,都得等边境安稳了才能定。我现在就算降价,谁能心大去买酒喝?”
百里浩熙听到这话,觉得在理。
可两百文钱一斤,他实在是……
“徐娘子,本宫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亲自过来跟你说事儿。”
丁琬明白的颔首,优哉游哉的品茶。
百里浩熙见状,继续又道:
“徐娘子,如今边境成拉锯战。双方除了拼兵力、粮草,还要拼伤兵复原情况。不瞒你说,因为你的酒烈,我朝士兵的伤口,很少有以前溃烂、出脓的症状。”
“哦,这样啊,能帮到你们,我很高兴。”丁琬点头,笑着放下茶杯。
一码归一码。
她不得意眼前这个太子,但是大周能在交战中体现优势,还是因为她的缘故,她没有理由不高兴。
大家、小家,她分的清。
百里浩熙见她这般,长叹口气,道:
“徐娘子,我不跟你绕弯弯,我要酒。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但是钱,我暂时没法给你。”
丁琬听到这儿,终于明白为啥他会亲自过来。
敢情是来空手套白狼,不对,空手要烈酒。
屋子顿时安静下来。
丁琬瞅着眼前剑眉紧锁的男人,轻咬下唇。
飞鹰见状走上前,拱手,说:
“徐娘子,此事关乎我大周北境百姓,还望您能三思。徐永涵做的事情……”
“别跟我替他。”丁琬清冷的打断飞鹰的话。
百里浩熙见她这般,心里“咚咚……”敲鼓,悔不当初。
怎么就狗拿耗子,插手人家两口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