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大家都回了各自的房间。
客栈这边的服务很到位。
不用吩咐,就把热水都给备了。
几个人就几个盆,都是热乎乎的水,没有谁先洗、谁后洗一说。
三个女人并排坐着。
泡脚、聊天,别提多惬意。
屋子暖和,大家全都穿着中衣,坐在炕边。
丁翠兰搅合盆里的水,笑眯眯说:
“琬儿,我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能出来住店、出来享受。”
“我也没想到。”程林附和,“今天的大锅炖真是让我太意外了,等回去我们这么吃。围着灶台,还挺有意思。”
丁琬看着他们俩的样子,笑着道:
“这算啥。等咱们的酒真出名了,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很多呢。别说府城,京城都有可能。”
“艾玛,京城我可没想过。”程林不住的摇头。
丁翠兰一听这话,轻拍她胳膊一下,道:
“这没出息,为啥不想?这个想法得有,能不能实现另说呗。”
“噗嗤——”
程林笑出声,看着她道:
“小姑是让我空想?”
“空想能咋地,我就经常空想。”丁翠兰理直气,不害羞的说,“我总是想京城我等大哥考中状元之后,我嫁给一个大少爷,然后做大少奶年,美滋滋的哟。”
“呵呵……”程林没忍住,笑出了声。
丁琬闻言,嘴角狠抽两下,道:
“小姑你还真敢想。”
“当然了。”丁翠兰不假思索的点头。
一边擦脚一边又道:
“想想嘛,反正不花钱。”
呃……
貌似也对。
丁琬点点头,拿着布巾擦脚,盘腿坐在炕上。
丁翠兰扑过来,搂着她的脖子,道:
“我听我娘、也就是你奶,她以前跟我说,当时有个算命的先生来村里讨水,你爹给舀的。然后他就说大哥头生贵骨做官命,你看现在,不是考中举人了嘛。”
程林擦脚后穿鞋,说:
“算命先生还是很准的,我觉得丁大伯肯定能中。”
丁翠兰见她端盆要走——
“你干啥去?”
“我倒水啊。”
丁琬回过神,冲她摆摆手,说:
“不用管,一会儿他们就来收了。你不知道这水到哪儿,别给人家添乱。”
“哦,那也行。”程林放下盆,钻进了被窝。
火炕热乎乎,又泡了热水脚,舒服的她翻个身,秒睡!
均匀的呼吸传来,丁家姑侄二人,都傻了。
这睡得也太快了啊!
丁琬笑着冲丁翠兰说:
“你也睡吧。”
“你呢?”
“我等他们把水拿走就睡,你先睡。”
丁翠兰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
片刻,杜寡妇进来,把三盆水都折到一个桶,跟大儿媳拎着出去了。
顺道带走了三个木盆。
丁琬把门从里面挂上,这才放心的躺进被窝。
丁翠兰的话,一直都萦绕在她耳畔。
有人给父亲算过命,那前世呢?
前世算没算过?
如果前世也算过,也是这个结果,是不是她的离开,就真的影响到了亲爹。
想都这儿,她突然不安了……
……
……
“孩子他爹别看了,你身子不好,歇一歇吧。”
谁,是谁的声音?
丁琬眼前模糊一片,想要说话,却没法出声。
“不行,得看。我得抓紧考中,不然……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孩子他爹,快喝水,你又咳了。”
突然眼前多出一抹红色,面前的模糊瞬间清晰。
是父亲,还有母亲。
柳氏急的哭了,一边拍背一边说:
“咱不看了,不看了。考不中就考不中,琬儿现在酿酒也能养活自己,咱不管了,不管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丁文江看着妻子哭的伤心,伸手拍拍她的手背,道:
“无,无妨!她现在,现在只是识人不清。我得考中,告诉……告诉她!你看周家,盖房、买地,用的都是……都是咱闺女的钱。”
“呜呜呜……谁让她自己不争气啊。”柳氏恼火的摇头,可话里话外,仍旧透着心疼。
“她走不要紧啊,连累你,连累了老二他们,还有咱们丁家。背井离乡,就是到这边,也抬不起头啊。呜呜……坚持一下,三年,就三年还不成?呜呜呜呜……”
“罢了,罢了。”丁文江摇头,安抚爱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让丁琬心里“咯噔”一下。
等看清来人,一颗心瞬间跌在了谷底。
周氏走到跟前,身后带了六七个人。
这一刻丁琬才发现,父母双亲在的屋子,根本不是土庄子的房间。
“周桂花,你还来干什么?”
“干什么?哈哈……哈哈哈……”
周氏仰头大笑,嚣张的不行。
“我来干什么呢?你说我来干什么呢?你小姑子我已经送去了阡陌红尘坊,后续……想不想知道啊?”
“你——你不是人——”
“这就不是人了?”周氏媚笑。
“啪啪——”
两下巴掌后,一个人从门外进来。
丁文江一看来人,登时猛烈的咳嗽。
“大哥,你都这样了,就别勉力强活了。”
“你……你个毒妇——咳咳咳咳……”丁文江一口血咳出,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