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好过,日子难过。
过了初二,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正月初七。
在辽东,有一鸡二鸭,猫三狗四……人七马八……这么个说法。
初七是人日子,需要吃过手擀面绑腿,人才能一年顺遂。
家家户户都擀面条,雷打不动。
耿氏做手擀面做考究,面条劲道,卤子鲜香。
吃过面条的丁琬,换了身衣服去酒坊。
离老远就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
虽然一个村住着,可过年那几天,倒也不是常常见面。
大家客套的相互拜年,自发的打扫卫生,不用人吩咐。
张青山拿出年前买回来的鞭炮,放在小炕上烘一烘。
丁琬见了,不放心的嘱咐:
“差不多就拿下来,别在着了。”
冯家屯大火的事儿,让他们这些人,都心有余悸。
转天正月初八,“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后,酒坊正式开工。
张青山把丁琬叫去了库房,这边的酒已经到了蒸馏的部分。
“我觉得这次要比上次好,现在就能闻到酒香了。”程豹笑嘻嘻的说。
丁琬闻了闻,点头,道:
“你们手法越来越娴熟,日后只要注意,出的酒肯定一次比一次好。现在出来多少了?”
张青山闻言晃了晃桶,说:
“差不多有二十斤。”
丁琬颔首,指着一旁的坛子,说:
“都给我装起来,我一会儿要去县里。再出来的酒,就给我爹那边送去。”
“好的。”程豹应下,拿坛子过来。
把现在蒸馏出来的酒倒出,过称。
二十二斤。
“记好了,回回头对一下,看看能出多少。”
“好的。”张青山应下,把坛口封紧。
丁琬抱着酒坛回家,家里的耿氏跟徐致远,已经准备好了。
把酒坛放下后,说:
“等我一下,换身衣服咱们就走。”
“好,不着急。”耿氏嘴上这么说,可却已经下地穿鞋了。
自打两个儿子出事儿后,她就没出去县里。
丁琬换好衣服过来,娘仨把门挂好,两条狗都放出来,这才上了马车。
丁槐赶车去县里,耿氏指着坛子,道:
“琬儿,这是刚出来的酒?”
“对。”丁琬点头,“我一会儿给回春堂的萧逸帆送去。娘,你换到让那边的郎中给你号下脉。”
这几天耿氏偶尔会头晕,丁琬一直都记在心里。
本打算找李郎中来看看,可耿氏犟,说啥都不让。
这不,听说要看郎中,还是摇头拒绝:
“哪就那么金贵了。头晕正常,可能没睡好啥的,不用麻烦。”
没等丁琬说话,徐致远就开口说:
“奶,听我娘的,咱们把把脉,看一看。”
“好好好,听我孙子的。”耿氏笑眯眯的颔首,把人搂在怀里。
心肝宝贝的话,她还是要听的。
丁琬看着冲自己眨眼的儿子,心里熨帖。
马车刚进城,就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叫卖声。
徐致远竖着耳朵听,脸上都洋溢着笑。
耿氏看着孙子的样儿,笑眯眯道:
“一会儿带你好好转转。想买啥现在就想,你娘带银子了,过这村儿可没这店喽。”
“不用,我自己有钱。”徐致远得意洋洋的挑眉。
耿氏抿唇轻笑,提醒着说:
“你那点岁钱可不够。”
“咋不够,我可……”
“咳咳……咳咳咳……”丁琬轻咳几声打断了徐致远的话。
老天,这样容易暴露的儿子,真的没问题吗?
耿氏看着丁琬,叹口气,道:
“还说我,一会儿你号脉看看吧。”
“好。”丁琬没有异议,点点头应了。
反正她没病,号脉就号了。
徐致远终于也回过神,看着丁琬,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他胡说八道,也不至于……
唉,看起来还是要三思而后行。不对,是后说话!
马车终于停下,丁槐把车门拉开,丁琬先下了车。
把徐致远抱下来,感慨地说:
“小样儿,还沉了呢。”
徐致远一听这话,高兴的不行。
耿氏下车后,娘仨进了回春堂,丁槐赶车去了后院。
王伯认识丁琬,见她来了,笑眯眯的说:
“哎哟徐娘子来了。正好我们少东家今儿在,我去请。”
“不用,您带我去就好。”丁琬恬静的说,“不过去之前,麻烦王伯找个郎中给我娘号号脉。这几天,我娘总是头晕。”
“头晕啊,成,成。”王伯说着,点了胡郎中过来。
这是回春堂数一数二的郎中,医术没的说。
丁琬看着徐致远,道:
“好好看着你祖母,如果郎中开药就抓,知道吗?”
“放心吧娘,我都知道。”徐致远满口应下。
耿氏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羞赧的说:
“我又不是孩子。”
“可您不听话啊。”丁琬笑着回应。
王伯见状,笑呵呵的看着耿氏,道:
“嫂子这算是有福,儿媳妇对你这么好,你就得配合。”
“是,听你们的。”耿氏满口应下。
丁琬跟王伯去了后院,丁槐刚刚卸好车。
王伯叫了个学徒,带丁槐去门房用茶。
来到后院正房,轻敲两下,说:
“少东家,徐娘子来了。”
“我来开,我来开……”
一个明快的声音传来,让丁琬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