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琬从程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本来程林留她在那边睡,明儿正好可以送亲。
不过却被丁琬强硬拒绝了。
哪有寡妇送亲的。
就算他们兄妹不在意,她也不能真的照做,那样就太不讲究了。
夜晚的土庄子,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路过酒坊的时候,门口挂着的红色灯笼,正随风摇曳。
站在酒坊门口,看着被烛光映的“囍”字,不禁让丁琬嘴角微微上扬。
当初她过门的时候,徐家好像也是这样,彻夜难眠吧。
她那会儿倒是睡得安稳,程林更是如同猪一般,自打呼。
轻叹口气继续往家走,脑子里想的都是当初她洞房花烛夜的情形。
那个时候,二年哥比她还紧张,掀开盖头的时候,手都能看到哆嗦。
“呵呵……”
情不自禁笑出声,然后又尴尬的吐了下舌头。
幸好是晚上,村路没有人,不然可就丢人了呢。
甩甩头,继续往前走,突然看到家门口有个黑影儿晃过。
丁琬不敢靠前,就守在门口等。
身形没看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等他出来再说。
蹲在房头那里,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每次过来,狗都不叫。
不是下了药,而是他趁着狗去后院撒欢的时候进,狗根本不知道。
还是去她的屋子,还是进去片刻就出来。
丁琬站直身子,靠着院墙,带着哭腔开口说:
“二年哥,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都能理解。我只想……让你给我封信,报个平安,行吗?我……我好想你。”
不敢哭,就怕错过他的呼吸。
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声响,丁琬吸了吸鼻子出来,院子里空荡荡的。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一般。
急急忙忙进院,把院门挂上,都来不及去正房打招呼,就钻进了西屋。
掀开枕头,没有。
被子架下,没有。
炕席下面,依然没有。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没有?
翻了一通,丁琬彻底放弃了。
难道刚才她出现幻觉了?
“吱……呀……”门开了。
耿氏一边走,一边说:
“琬儿回来了吗?咋地了?”
丁琬收拾情绪,忙找了个借口,道:
“没事儿啊娘,我以为小日子来了,所以就没去正房。”
耿氏松口气,笑呵呵的说:
“你是不是最近事儿多给忘了?你小日子是月初,过去了。”
“啊……对,忘了。”丁琬笑着摇头,坐在炕上说,“娘,致远睡了?”
“睡下了。今儿跟他小舅、还有你娘家的丁槐,跑山了。回来收拾收拾就睡了。”
跑山,就是三个孩子为了锻炼体力,从土庄子出发,然后一路跑去后山。
本来他们要跑英猴山,被柳氏还有丁琬制止了。
英猴山大多是坟包,晚上去万一冲到啥不好。
耿氏打了个哈欠,丁琬忙出声说:
“娘,我送你回去吧。明儿一早,你不是要过去帮忙做饭?”
“也好。”耿氏没有拒绝,起身出了屋子,叮嘱着,“明儿你该去就去,别有忌讳。我看的出来,程林那丫头对你依赖,张家也不计较这些。”
“还是算了吧。”丁琬摇头。
把人送回屋,将屋门锁好,烧水洗漱。
坐在炕上,瞅着铜镜里的自己,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么年轻。
可既然如此,怎么就老眼昏花了呢?
将木簪从头上取下,放在妆匣内,突然一对金耳坠让她蹙起了眉。
伸手拿起,是桃子形状,很精致,很小巧。
放在手里掂了掂,也不轻。
她十分确信自己没有这对耳坠,就是白天上妆的时候,也不曾见到。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
想到这儿,丁琬笑眯了眼睛,把坠子捧在手里,放在胸前,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铜镜里的人儿,凄美,幸福……
……
英猴山山顶
“回来了?”
“爷儿,您怎么亲自来了?”
“呵呵……”男人轻笑,上前走几步,身上的狐裘大氅,特别醒目。
拍了拍对面男子两下,说:
“这么放不下?”
“是。”他没有否认,看着茂密的树林,幽幽地道,“我答应爷儿的一定会办到,我也没有让她发现我的存在。”
狐裘大氅男子闻言,平静的说:
“你确定她没发现?”
“是。”男子笃定,坦然的看着他又说,“她只是个村妇,懂得并不多。”
狐裘大氅男子缓缓点头,咂舌道:
“既如此,黑鹰啊,你日后也是要换个身份的人,倒不如……就这么算了吧。等咱们回去,你想要什么样儿的姑娘都有,到时候本宫帮你。”
“黑鹰不敢。”说完,直接单膝跪地,“爷儿,黑鹰什么都能听您的,唯独这事儿不可以。属下十二岁就看中她,一直到现在,至死不渝。”
“呵呵……”
男子轻笑,伸手把人拽起来,说:
“念你当日救了本宫一命,本宫今日提醒你,如果因为她让整个鹰卫暴露,本宫可留不得她。”
“是,属下明白。”黑鹰抱拳拱手,后背一层一层的冷汗。
男子转身离开,下到半山腰的时候,出来一个人。
“主子,那人明显知道了他。”
“无妨。”男子摇头,一边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