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阁下的敌手,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八思巴素来平静无波的内心也起了涟漪来,而且怎么平都平不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从出世到如今,许多年里他八思巴何曾‘错’过?他是大圣至德佑国如意的大宝法王,是西天的佛子,是大元的帝师,国师,是藏地之王。
顺风顺水,数十年无往而不利的人生才铸就了他‘八思巴’的无上威名,铸就了他那颗轻名利生死的超凡之心。
可如今的挫败却是一个撬动了地球的点。
陈玄策看着八思巴,这人身穿着一袭大红袈沙,面色白伫透红,面貌俊伟,有一种非凡的男性魅力,双目开阖间精光若现若隐,直似能望进人的心伫去,然明明是一位高权重的角色,站在那里反有一种出尘脱俗的味道。
不过看着看着,陈玄策突然一笑,他发现这老和尚的气息似乎有些散乱,虽然他掩藏的非常小心非常到位。
八思巴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不等他细思,就听陈玄策说道:“既然大师愿意束手就擒,那就好说了。”
“额勒伯克,巴图孟克,禾忽、君不花,没听到你们的腰胆已经利索的认输投降了吧?此时还不下马投降,莫不是想死不成?”
除了额勒伯克之外,其他三个人都是漠南蒙古部落里的头领,养不熟的狗,这次非要好好的扒皮吃肉才成。
洪亮的声音在数以万计的蒙军士兵耳旁响起,那八思巴身边的额勒伯克早在思汉飞落败的时候就已经面沉如土,现在就更是摇摇欲坠了。
然后都不待他们做出决定,陈玄策已经施展出了先天一气大擒拿,十成功力化作一支十丈大的透明大手。
这大手一经显化,敌我双方全都发出了惊呼。
明明是透明色的,却能叫人‘看’的清楚,还能给人一种真实无比,厚重无比的感觉,连手掌上的纹路也清晰可见。
一股浩浩荡荡的无上巨力凝聚在手掌中,大手所过之处,虚空中都泛起轻微的震荡,在大手附近的灰尘都变得缓慢起来。
“轰!”
众人只听到了一声惊天巨响,那是有一支巨大的手掌摁在了地上,方圆百余丈范围内的地面全都陷下去了三尺有余。
归化城前仿佛凭空多出了一个小池塘。
“本伯只是有感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意多做杀孽,才对尔等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
“勿谓言之不预也!”
八思巴黯然的闭上了眼睛,看到那支大手,他真的有种自讨苦吃的悲伤感。与其他人等不同,他适才更‘看’到那大手的四周虚空好似被灌了铁水,凝固成一片。
这怕是一种拿人捉人的法门,而不是真的用来拍人的,后者就太大材小用了。
额勒伯克也闭上了眼睛。
一场美梦终于到了梦醒时分吗?
这可真是残酷啊。
巴图孟克,禾忽、君不花等漠南投降的各部头人,这时候更是跟死了爹娘一样凄苦。但一切都是自己选的不是?
他们中当然有来不及跑路的,但也并不全是。
只要愿意,他们还是有机会带着少量亲信逃奔归化城的。但是他们舍不得自己的财富和权贵,所以一个个投降了。
毕竟那异界之人的来历太让他们振奋了,从内心感情上,这些人毫无抵触感。
所以今日的果,那都是昔日的因,他们谁也怨不得谁。
当然,想要让二十万人齐解甲那是不可能的。
大军有前军有中军有后军,一些躲在队伍中后的蒙古贵人,这时候已经在逃了。
陈玄策最多能威慑的到的是阵前的这些人,事实上他所起到的作用就只有一个——摧毁蒙军的抵抗之心,摧毁他们的斗志。
而那些跑路的人,就是卢博光等人的任务了。
要不然陈玄策还叫他们准备出阵作甚。
“杀,杀。所有胆敢逃脱的,全都杀了,杀了!”
卢博光激动的不能自已。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不仅能大大削弱了漠北的蒙古势力,更能瞬间剪除一些漠南蒙古各部的力量。
这些年里因为漠南蒙古的乖觉,虽然让大周在塞北少了许多许多的麻烦,但漠南蒙古各部也一直在休养生息。人口丁壮不停的在增长,各部势力和整体实力也在不停增长。
大周朝中不是没有有识之士对此发出担忧。
可是没人愿意来漠南的大草原上讨生活啊。
百多年了,大周在漠南努力了百多年了,但现在生活在漠南的汉人数量,似乎也只多跟契丹时期仿佛。
朝廷众臣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大周与蒙古的十数年厮杀,让中原流了太多的血,大一统之后,第一次人口普查,举国上下赫然才三千万人多点。
不说比北宋了,就是比南宋时候,人丁都少了太多。
而人口少了就意味着人均土地多了,大家都不缺地种,谁还愿意跑来漠南背井离乡的讨生活?
所以漠南蒙古当时虽然也被杀的一地鸡毛,但就跟中原一样,人口少,人均草场就多了,牧民们富裕了,生活质量更好了,当然就愿意生儿子生孩子了。
这么多年下来,中原的人口早就恢复了,而漠南蒙古各部的丁口也有了极大的增益。
看看这回。
小王子的兵锋根本就没席卷整个漠南,只多是归化城以北这片区域,差不多就是漠南的中段,东西两端的部族还没有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