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部队的橄榄枝上卷,把整个盾牌几乎包住。她照着图片,重新细心地修改了文中的内容。头顶上方的灯光透露出些许微暗,她的身影于墙下拉出极长的黑影。小巧的侧脸晦暗不明。
傍晚八点。她收到一条短信。
发信人是曾经医院的外科主任。他发消息说是最近武装部队在招聘医务人员。我想了想,想把这个机会交给你。因为我仍希望你能重新回到这个职业。我也渴盼你能跨出往日的阴影。
信息的最后显示:报道时间为15号早上九点。由于地点特殊,必须携带各种证件,登记完毕方可进入。
姜席夏没缓过神,怔仲的看着手机。后知后觉的反应,外科主任推荐她去做武装部队的外聘医务人员。
15号……她在心里嘟哝着。转头瞥下日历:07月3号。还有两星期不到。
她低眉注视自己的双手,微抖。
内心的压力犹如千层浪滚滚翻涌。
她抬头盯住那一排刺目的奖状。心里刚刚鼓足的自信缓缓蔫了下去。姜席夏举起自己修长白皙的手,偏浅色的瞳孔布满担忧:我……还可以拿起那把手术刀吗?还……可以救世济人吗?
沉思半晌。仍旧无解。
书桌前是一扇向外敞开的窗户。透过薄薄的窗纱可以看到天幕之中的星星。渑城的夜晚很凉,夜风袭来,悉数灌入屋子里。
翌日。清晨的光线铺洒于宽阔的柏油马路上。公交站牌的人群之中,站着一位黑发长裙的女生。她旁边立着一位面色冷淡的少年,被站牌挡住的阴影下,显得少年的肌肤格外雪白。
姜纵满眼不耐烦的看着她,说:“姐,你能不能让我清净一会儿?”
他光是听戚九寒这个名字,都快听上十几遍了。
姜席夏的笑脸立刻瘪了下去,她撇撇嘴,很给面子的住嘴。
今天他们要回家看妈妈。父亲走得早,姐弟两个是母亲日夜不停地拉扯他们长大的。姜纵现已大学毕业。妈说,他过段日子想要入伍,去保家卫国。
当时的姜席夏并未想得很远。她那时以为姜纵只不过是去服两年义务兵。
12路公交车已到站。他们伴随着人流而上。大车行走在较为颠簸的地方,马路不是十分平坦。由于车上没有座位,姜席夏略微踮脚,双手才勉强够到上面的把手。姜纵稳稳立在一边。
公交车的侧窗外是一丛丛青绿的灌木。一排排大树平地而起,后面是一栋栋的高楼林立。然而就当姜席夏准备收回视线的一瞬,对面经过一辆反向而行的公交车。
在同样的座位处。她极为清楚的看见窗影下的侧脸。那人既熟悉又陌生。
姜席夏猛然一下记不起他的模样。
只知道他的眼睛很清澈。
两车相交,不过刹那。
她都没有时间细看,就已擦车而过。姜席夏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眸光黯然失色。
许久。车辆抵达目的地。
姜纵与姜席夏下车回家。
他们不属于豪门之类的人家。但他们属于军人世家。从父亲起往上两代都是军队里的显赫人物。
母亲说:出身军人世家没有什么好值得骄傲跟炫耀的。我期盼你们能够一生平安喜乐,能够追求自己的梦想。
姜母在炎日下等了好久。
沧桑的面孔在见到姐弟的时候,骤然变成一副笑颜如花的模样。
她穿着一件很有年代感的米色t恤,满头的卷发扎成低马尾。
天上彩云划过,留下淡淡白痕。
姜母做了一桌好菜,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三人边吃饭边闲聊。
姜纵说:“妈。我已经联系好林叔叔了。今年九月份就可以申请入伍。”
林叔叔是父亲的战友。素日住的不远,一家人对他们也很照顾。
姜母欣慰的看着他,眼眶有热意上涌的感觉。她轻轻嗯了一声。转头问姜席夏:“小夏,你还打算写书吗?”
她一手的好医术,不该如此荒废。
姜席夏捧着鸡腿吃的正香。
她嘴角有一小块油粘住,她咧嘴轻笑。说:“书是要写的。而且我从前的同事李主任给我推荐了一份好工作!”
姜母一听,十分高兴。忙问:“是吗!什么好工作?”
姜席夏微抬双眼。她不好意思地眯了眯眼,说:“也不是什么好工作……就是去武装部队当外聘医务人员。而像我这种刚去的话可能是在医务室工作。”
听言。姜纵偏过头看她,脸上的喜悦不言而喻。他说:“武装部队可是个好地方!姐,我支持你去!”
武装部队里面精英很多。即便是以医生的身份进去也能学到很多。
姜母也微颔首,附和道:“是啊!去吧!”姜母想让她早早从阴影里脱离。这一年来,姜席夏的噩梦没有一个晚上是停止的。
“嗯好。我会考虑的。”
……
一个半星期的时间很快过去。这其中,她还特意跑到漫云山去偶遇戚九寒。可是。她坚持去几天以后,整座山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窗外飘起蒙蒙细雨。雨声潺潺。
今天是15号,是去报道的日子。
她仍旧选择去面对现实的阴影。
雨点啪嗒啪嗒砸在出租车窗上。它们混合成一条细细的水线,由上至下地缓慢滑落,仅仅留下一条淡淡的水痕。
不消片刻。车辆停在部队门口。
她从车上看到严肃静穆的部队,心中竟然生出一股肃然起敬之感。
门口的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