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的眼睛睁了睁,眼底精光一闪:“商会??”
他有点儿好笑,却没露出来,看着她:“一个月?你也说了,你身后可站着我沈家。”
唐时锦缓缓坐直,微笑道:“沈家有五个儿子,小五不过是个顶着探花郎名头,混迹江湖的小儿子而已。”
她的意思是,在外人眼中,沈父并不会真正给她撑腰,只是一个面子情儿。
沈父眯眼看着她:“刺史虽不算什么,好歹沾着一个现管,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足够叫人‘三思’了。”
他的意思是,即便如此,旁人也会顾忌着他,会观望一段儿,不会妄动的,所以动手发难的时间不会那么快。
他愈是追问,她反而愈是从容:“那是因为,火里还欠了一滴油。”
他盯着她,“油何在?”
唐时锦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道:“我想叫它在,它就在,我想叫火何时起,它就何时起,我想什么时候要,就能什么时候拿到……在我唐家四坊来你浙州之前,我的马儿已经‘将军’了。”
这番话说的十分嚣张。
一切尽在掌握,如今商会的人踌躇观望,是因为我还没想跟他们对上,等我想的时候,我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商会拿到手。
两人一路打机锋,满厅一片安静。
然后沈父缓缓的放松了脊背:“英雄出少年,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唐时锦心里呵呵一声。
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话说到了这份上,他即便心里已经信了六七成,但还是决定,要等她做到之后再说下一步……不过好在既然说清楚了,他肯定会尽量阻止她现在就跟这位对上的。
可,还是那句话,江南水深。
要是沈父真是个良善之辈,因为她是他儿子的师父,立刻对她掏心掏肺,那她可能还真不敢把“官场”这块儿彻底交给他,所以说这样一来,她也省心,确定只烧沈家这一家的香就成了。
她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沈大人就被拧了耳朵。
沈母气愤愤的提着耳朵骂他:“你儿子死皮赖脸的跟人家要钱要财要这要那,人家一点哏儿也没打,爽爽快快!把咱当自家人!结果你当爹的回来,冲着人家小娘子耍威风!刺史府的官员不够你耍是吧!对付那什么巡盐御史本来就是你的事!你跟人家提什么,关人家什么事!”
沈大人抱着耳朵央求:“我这不是试试这孩子的本事么!试出来了,有些事情我才好办哪!提巡盐御史也是给她提个醒儿,一片好心……夫人慢着些,要掉了要掉了!”
好说歹说,沈夫人好歹松了手。
沈大人揉着耳朵自言自语:“不过这小娘子,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要是她的本事,能配的上她的气势,那还真是捡到宝了,这浙州……才真算的上是咱们的地盘了!”
唐时锦没在沈家用晚饭,跟沈父聊完之后,就告辞走了。
沈一意直接跟着就走了,自然的不得了,好像他也是来做客的一样。
出来了之后,戚曜灵就冷嘻嘻的道:“你父亲的官威倒是不小。”
沈一意咳了两声,没接话:“师父,我去查查这个新御史。”他主动认错:“之前光查江湖和商贾了,忽略了官场上的事儿,以后我一定注意!”
一边说着,就一溜烟儿跑了。
唐时锦拍了拍戚曜灵的手背:“别生气啦,官员挡灰谎,并非对我们摆架子,而且沈大人很不错了,没有因为年少和女子,对我有分毫轻视。”
戚曜灵轻哼了一声。
唐时锦道:“我在想,这个赘婿,又是出身贫寒的,生长环境不同,见识终归有限,真能应付得了江南官场这些老狐狸么?”
她年纪小,但她可是作弊的。
自古江南,与别的地方不一样,别的地方顶多算是勾结,但江南太过于富足,漕运等等的巨大利益,让这些人紧紧的抱成一团,外人来了,要不就同流合污,要不你就死……
这位赘婿,是顶着万家的名头过来的,万家如今虽然风生水起,毕竟起势不过十来年,底子太薄,如果手头资料没错的话,这是万家人首次涉足江南官场。
她在想,让他们来的人,是真的觉得这位能应付,事后可分一杯羹,还是说只是一种试探,死活凭他自己?
唐时锦一路沉吟,回了唐宅。
沈一意的消息倒是来的挺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家问他爹了。
反正查出来,鲍安知,名鲍问,字安知,他就是保宁府的人,出身农家,父母兄弟皆亡,孑然一身,过程也如江护之前所说,但户籍上的身份并不是赘婿。
据说此人样貌英俊,为人温雅,颇有才华,又有心机,很得万进的赏识,而且万素云对他也是倾心爱慕的。
而万素云本人,据说样貌普通,但却不知为何,自觉得十分美貌。
且性情骄横跋扈,在都城也动不动就“皇姑姑”,反正就是明目张胆的仗着皇贵妃名头,而且其人非常喜欢标新立异,就是那种大家都喜欢什么,那我就一定要批驳什么,喜欢画古怪夸张的妆容,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戴华丽夸张的首饰,喜欢在人前出惊人之语……总之就是很喜欢用一切手段引人注意。
沈一意吧啦吧啦一通说。
唐时锦心说估计是表演欲很强,也不知道到了什么程障碍。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一定对女性妆品很感兴趣,一旦得知了唐家四坊的存在,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