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回咸阳的路途,是按照盖聂的计划走的,据他的说法,他们大概需要十日可以到达秦韩交界。
现在陆言脑海里有七国大概的地图,但对于秦韩之间的山川地形并不熟悉,自然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他知道,此行回归咸阳走什么路,其实都差不多。
按照之前的秦军调动来看,行动太过迅速。有两个可能:
往好处想,陈兵边境告诉韩国,我家大王去你家玩,小心招待,不然大秦铁骑就弄你。
往坏处想,自然是陈兵布局,断了嬴政的归路。
前者不太站得住脚,韩国官方不知道嬴政跑来了,陈兵警告谁,韩非吗?韩非就一定能保住嬴政?
后者可能性就很大了。
这也是陆言一直对嬴政来韩不理解的地方。不是历史光环,你绝对死翘翘了,身为王,也太过任性。
现在,秦韩边境驻守的兵马,一定都有对方的人。这个对方是谁,目前还不能肯定,军政都一把抓的吕不韦,嫌疑很大。
当然谈这个为时尚早,还是继续讲嬴政的归途。
现在,已经是第十天的下午,太阳还有些光亮,尚未西斜。
“扑扑扑~~”
树林中无数飞鸟惊起,拨动了众人一直紧绷的弦。
十三人直接抽剑警惕,墨鸦白凤已经守在马车两侧。
典韦、苏烈、无双,三个糙汉试探性地向树林靠近。
“什么人?胆敢擅闯秦军领地!”
丛林中窜出一将,甲胄银黑透亮,戴着面具,手中的戈指着陆言一行的马车。
树上、草丛**有四把短弩,箭已预备。
所有人保持各自警惕的方向,没有搭理这个斥候队长,只有盖聂发动了“剑圣的凝视”,对方顿时受惊后退。
“噔~”李斯走下来,使者节仗显示身份。
斥候队长翻下马来,朝着李斯低身拱手,“敢问先生可是大秦使节,李斯大人?”
“正是。”
四个斥候也从隐藏中出来,朝着李斯行礼。
李斯则向车窗低头,朝着嬴政说道:“是边关士兵。”
斥候队长看着李斯恭敬的样子,又想起刚刚驾车的好像也是李斯,这……
他即刻单膝跪地,“拜见王上!”其余四人几乎也同时跪地。
嬴政在马车内问:“前方是何处关隘,由何人镇守?”
“启禀王上,前面是边关武遂,由左庶长王齮,率平阳重甲军驻守。”
“王齮将军?”嬴政坐闭目想了一下,接着说,“带我前去。”
“是!”
李斯警告五个斥候,节仗杵地,“此行机密,切不可泄露王上身份。违者,斩。”
“是。”
他看着五人又补充一句,“现在起,称王上为,尚公子。”
“是。”
马车跟着斥候行走,众人恢复常态。
王齮?
此时的陆言,已经不是初来此世界,也就只知道个信陵君之类的。身处儒家的三年,为了写书,上古到战国,各种典籍他查阅无数。当代各国的王公贵族,文臣武将,也都心中有数。
王齮,秦国名将,曾经是武安君白起的副将,战功赫赫。
信陵君合纵破蒙骜那年,他攻克了上党,之后就没有听过什么消息。
跟着斥候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接近日落,暮色下的秦军营,内部传来士卒的操练呐喊,声威震天。
粗壮的铁索拉动,军营的大门缓缓打开,众人进入。只见无数军械排列,散发着寒意,士卒演练,一招一式间,遍布着杀机。
嬴政撩开窗帘,望着正在操练的军阵,露出笑意称赞:“平定千军,重甲一方。平阳重甲军果然是我大秦精锐,肃杀之气俨然可见。”
李斯将脊背向后靠一点,说道:“据闻王齮将军治军极严,率麾下平阳重甲军历经秦国三代君王,久战沙场。攻长平,夺武安,克皮牢,占上党,战功煊赫。”
战功煊赫?陆言在旁听得快心肌梗塞。
什么王齮将军的平阳重甲军,还历经三代君王,就跟当年他听到,蒙家的黄金火骑兵一样,说得跟私军似的。
再比如,雪衣堡的白甲军。
未来的始皇帝手下,有这种听着像私军的称呼,就很别扭。
算了,秦时世界毕竟不一样,我忍了。
这时,盖聂的话语带着浓浓的警惕,传给众人,“攻占上党后,王齮将军与平阳重甲军常年驻守在太原一带,而今忽至秦韩两国边界镇守武遂,此事必有隐情,还需小心。”
等一下,王齮,常年驻守太原——
太原!!!
长信侯嫪毐,封地就在太原,甚至被称为“毐国”。王齮驻守太原七八年,这两人扯到一起不是不可能。
陆言长呼一口气,这个意外有点大。
他想过军营中会有对方的人,但这个军营的最高将领王齮极有可能是对方的人,有点过分。
平阳重甲军,是王齮把持这么多年的精锐,就算秦国的士兵心向秦王,但这军营里对方的心腹占了多少,可就说不准了。
此行,大凶。
陆言的脑袋飞速转动起来。
“属下这就去通报将军。”
斥候队长单骑快马向前,脱离了车队。
……
韩国新郑,冷宫
这里有一片湖,湖心有一棵树,盛放着粉紫色的花。
卫庄正依靠略微弯曲的树干,罕见的,那对剑眸没有什么神采,似乎正在出神。
终于,他眸子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