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看着他,知道他绝非戏言,于是他强压住自己因屈辱而产生的怒意,声音沙哑地答了一声:“好,我跪!”他卫行止这一生,不跪天,不跪地,甚至也没怎么跪过君王!
更何况,他向来骄傲,可此刻,他就那样说出好,他跪,他一撩衣袍,重重一声跪了下去,那冰冷的温度从膝盖传至心间,遍体生寒,他低垂眼眸,不去看齐植的表情,他只咬牙切齿地说:“阁下答应的事,切莫忘记!”否则,天涯海角,他定让他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而沈斐言破了境的那一刻,阮凤,不,应该是琅华,突然就想起了一切,记起自己并不是什么阮家凤娘,她是琅华!
她是为了唤醒沈斐言才来的,想来,此时的沈斐言也已经恢复了不少,然而,他肯定还以为自己是卫行止,琅华觉得有些头疼,现在她又要怎样才能让沈斐言想起一切呢?她想了又想,毫无对策!
她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应该还是在某个幻境之中,她始终没有走出眉姑的幻境,想来沈斐言也是!
所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寻到沈斐言在哪才是!她得找到他,毕竟他现在不知道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她得好好护着他!琅华这样想。
而此时,由于脑海中记忆太多太混乱,琅华现在还有些分不清楚,她甚至觉得自己还是阮凤,眉姑这幻境果然厉害!琅华心想,所以沈斐言,你可得自己争气点啊,千万别被迷惑得什么也不知道!
突然下起了雪,且愈下愈大,琅华看了看那雪,突然变出了一把红伞,转眼已是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风也在不断吹着,稍稍有些冷,可对琅华而言倒是影响不大,毕竟没什么比尸骨成堆的地方更阴冷!
琅华一步步向前走着,身后则自然而然留下一行脚印,她走得并不快,却已经行了很长的距离,在此处,她也没打算施展法术,因为一切都是幻境,术法作用并不大!
天色渐黑,琅华变幻了一盏莲花灯出来,将她周身照的稍微亮了些,其实,有没有这灯于她而言并无差别。
只是现在,沈斐言觉得自己是卫行止,而那卫小侯爷是个凡人,准确来说,是个鬼,无论如何,在夜间视力也是不大好的,现下,她为他点这一盏灯,希望他能看到,也能循着这光来寻她,那她便会带他回家!无论多难,无论在哪,她得与他同归!
不远处似乎有动静,琅华举了灯望去,那灯光映在她的脸上,淡黄色的,颇有一种暖意,将她的脸也衬得柔和了些!“何人?”声音却是越发清冷了,在这雪色和月色之间。
“凤娘?”带着些不确定,能听出些惊喜的意味出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那人三步作两步走了过来,动作有些急,琅华抬眸看着他,半响,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在心底里叹了口气,最终看着他说:“是我!”沈斐言,你可真是,让我怎么做才好呢?
琅华也上前两步,将红伞举过他的头顶,替他遮住了这漫天的风雪,他的脸被冻的很红,皮肤有些皲裂,看着有些可怜的样子,琅华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手抚过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脸却是更红了!
琅华突然笑了,她对沈斐言说:“卫小侯爷,别怕,本宫会保护你的!”俨然是阮凤还是皇后娘娘时的口吻。
沈斐言愣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觉得记忆中的她本不该是这样的,可具体该是如何,他又说不太上来,卫行止记忆中的阮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阮凤呢?他突然心下无比疑惑。
琅华见沈斐言已然神游天外,也没有打扰他,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只是看着罢了,也并不想知道他究竟在想着什么,此刻难得的静谧,他们好像极少有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的时候,琅华突然就开了口:“你说,怎样才算是真正喜欢一个人呢?”
她没有叫他的名字,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此刻该称呼他为什么?也许是知道的,应该是卫小侯爷,可是她不想要那样唤他,那不是真正的他,她想唤他南荀,可又怕突然刺激到了他!
“喜欢一个人?”沈斐言听到了琅华的询问,喃喃道,“应该是……”他顿了顿,仔细地想了想,“喜欢她的所有,她的每一种样子吧!”沈斐言看着琅华,认真地说道。
听到沈斐言的回答,有泪突然涌上眼底,这样的话沈鹿青也说过,他说他喜欢她的所有,好的坏的,他都喜欢,他那样认真地看着她,那样真挚地讲出了一番话来,她那时真的很欢喜!
琅华没有忍住,那晶莹剔透的泪还是滴落下来,在刹那之间没入雪地,消失不见,“沈鹿青,我好想你!”琅华突然轻轻呢喃。
沈斐言同她离得很近,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话语,不知怎的,他心下竟突然有些不快,正想开口询问琅华沈鹿青究竟是谁?明明她应该是喜欢他的,仿佛这一切本该如此,而他不是沈鹿青,他叫做沈……沈斐言的头突然剧烈疼痛起来,他在想什么?他叫做什么?他是谁?
沈斐言一时茫然无措,他有些惊慌地看向琅华,小声地对她说:“我是谁?我想不起来我是谁了?”琅华一愣,他这又是突然怎么了,刚刚不还认定自己是卫行止吗?
蹙着好看的眉毛,琅华试探地开口道:“卫小侯爷?卫行止?”沈斐言用手抚着头,好似很疼的样子,琅华以为她没有听清楚自己说的话,正欲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