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拼着最后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然后递给了琅华,他甚至都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轻轻地,费力地唤着谁的名字,琅华细细听着,好似是“采珠”,是位姑娘的名字。
琅华静默,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是一个同心结,蕴含着某种纯净的妖力,若她没猜错,这好似是什么小妖的半颗妖丹吧,琅华又看了看躺在地上那男子,他仍是睁着眼睛,眼里的光芒逐渐消失。
那小妖一定很爱很爱这个男人吧,以自己的妖丹相赠,可这战场终究是刀剑无眼,她到底没能护住他。
琅华又看了看那将军的手,满是血污,看着很是可怜,可他却是小心翼翼,没让那同心结沾上血污,那样小心翼翼,仿佛那不是同心结,而是他所深爱着的那个人,他小心翼翼,唯恐污了她半分。
琅华心下触动,叹了口气,她看着那人的眼睛,轻轻地对他说:“你安心去吧,琅华承诺,此生若能见到采珠姑娘,定会转达你的心意。”
琅华能感知到他那至死也没有停止的滔滔爱意,那人的眼睛湿润了,眼角划过一滴泪,终是带着无尽的遗憾与些许的释然离开了这凡尘。
琅华看着他眼角的泪痕,心想,这样的英勇男儿,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如此这般,应当是难受到了极致吧。
她用术法变出一件披风将他的尸体掩盖住,道了句:“安息吧。”这才继续前行,她想,她会努力将他的心意传达到,她会找到他那样爱着的采珠姑娘。
只是后来世事变化无常,她自己魂魄也是不稳,好多事她都忘了,后来她终于得以重回人世间,心里却只记挂着沈鹿青的事,如今这才想起还有这样一件事,这样一件她还没来得及做的事。
不过,她既然应承了,就得做到才行,如此才不算辜负了那男子的一片深情!
不过,这应该不是巧合吧?琅华想,沈斐言的娘亲给沈斐言的同心结里是同样的气息,也有一半妖丹,她心里想着,心下却已有八分肯定,想来这便是所谓的命运吧。
她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中看着沈斐言的脸,略有些模糊,“南荀啊。”琅华唤他。
“怎么了?”沈斐言不解地询问。
琅华想了想,终是出声问道:“你娘亲,可是唤作采珠?”是那个男子心心念念,至死难忘的采珠姑娘吗?
沈斐言脸色一变,不解地看向琅华,他自然也是看不清楚琅华的脸,心下疑惑,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娘亲的名字,她怎会知晓?
最终,他还是肯定了她的话,“是。”
简单一字,琅华却是突然心情复杂,“南荀,你可知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问。
“负心之人。”沈斐言回答。她既问了,他便作答,她想知道的他都会如实相告。
再者,他的爹可不就是那负心之人吗!让他那苦苦娘亲等了那么多年,也许直到现在还没有放弃,实在是太苦了,无论如何,他负了她!
“你有没有想过事出有因呢?”琅华如此说。
而此时,他们总算是彻底进了这书中世界,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日光和煦,微风动人,连带着人的心情也清爽起来。
沈斐言这才将琅华放了下来,琅华站定后,沈斐言就这样注视着她,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从她的话语听来,她好似真的知晓什么似的。
琅华突然伸出手,摊开手心,那一枚小小的同心结此时便静地躺在她的手心,沈斐言的视线再难挪动,这?这是?他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然后,他拿出了自己的那枚同心结,不难看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琅华手中的那枚在做工上还不怎么精美,像是不怎么熟练的情况下做的,然而却又透着用心,是一个女子全心全意的爱意。
两厢无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斐言终究是接过琅华手中的同心结,将之与自己的那枚放在一起,纳入怀中,这才开口:“你是如何得来?那人如何了?说了什么?”
琅华见沈斐言这样问,知晓他心中还是在意的,她如实作答:“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只剩最后一口气,却仍强撑着,他将同心结给了我,口中一直念着采珠这个名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说到这里,觉得已经够了,该说的她都已言明,那人确实不能说是辜负了沈斐言他娘亲,他只是,许诺过的任何事都没法做到了。
琅华不再言语,她知道沈斐言需要时间,她只看着他,静静地等着。
原来,竟是这样,他不是不回来,不是不想来找娘亲,他只是做不到了!
沈斐言心情复杂,原来真相竟是这样,也是战场凶险,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娘亲将他描述得那样厉害,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世人眼中的战神,可他终究不是神,只是脆弱无比的凡人罢了,他会受伤,他会死!
沈斐言突然抬眸,同琅华的目光撞上,他对琅华说:“我知道了。”他轻轻地牵着她柔软的小手,对她说:“走吧,我们去找娘亲,将这一切都告诉她。”
至少要让她知晓,她心中的那人啊,从未有负她之心,他们从来都是心系彼此,他爱了她一辈子,他的一辈子,他没有负她!
“好。”琅华点了点头。
沈斐言对此处但还是熟悉的,毕竟他自小长在这里,尽管多年未曾回来,可这里是他的家,是他深入骨髓的记忆,他如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