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言书对康王府的举措,雍亲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
好在这所谓人参倒也没有太过硬性的要求。
他冷了面孔起人参,倒也好办,本王府里有一处祖宅,专是产人参的,虽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品相,但用作药材却是尽够了的。”
这样一来,这药材的事儿也算解决了。
言书朝着谢成晏深深一拜,道:“如此,我便代这冀州百姓多谢王爷了。”
其实,比起人参,还有另一味药剂更叫康长海忧心。
从韶华那儿抽取的所谓药引,没剩下多少了,这一点,他没有明确写在递出来的方子上,只偷偷的叫元夕告诉了言书一人。
若说前番韶华是误打误撞成了药引,勉强算作一种成全的,这回显然要更严峻的多。
虽然这几日墨轻骑折在里头的兄弟也算不少,可许是言书不愿再多造孽,只字未提这一茬。
这种“仁慈”到了今日,反而成了一种负累。
元夕在单独隔离了几日后总算回了院子,一进门就看着言书执了棋子在跟沈默对弈。
这画面不可谓不诡异,奈何那位笑容满面,倒叫元夕有话也不得问了。
他既回来了,也再没旁的理由多留沈默,左右雍亲王已经表过态,至少不会再冀州与康王府为难,再加上此前又寄了家书讨回了垫付的白银,因此言书也就挥手将沈默送回了亲君卫,也算暂时结束了这段“孽缘”。
在医馆呆了几日,原本白糯的脸看着似乎瘦削了不少,精神倒还不错。
“吃药了没?”没头没脑的竟是以这句问话做了开口。
言书伸手隔着袖子捏了捏他的胳膊,失笑道:“我在外头吃用不缺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似乎瘦了不少。”
这也难怪,那里头处处都是死气,混着血腥和呕吐物,食欲不佳是自然,再加上时时悬心,换了谁都会瘦。
好在,元夕是个能吃苦的性子,也不觉得如何,只是一味担心言书:“你别瞒我,那日在医馆外头你寻思我离得远就没发现吗?别说又是唬人的的。”
言书理所当然道:“自是唬人的。”
为了阻止他喋喋不休的盘问,干脆从荷包里头取了一颗糖塞了过去,硬是要堵住他的嘴。
元夕受了糖,愉悦的眯了眯眼道:“你别净想着堵我嘴,康大夫原是有话要我告知于你的。”
“我知道。”言书垂了脸,也不笑了,连带着语调都冷了下来:“我盘算着原也差不多了。”
元夕道:“我知你早有盘算,所以也不急,只是康长海心内不安,一直念叨着叫我问你一问。”
“嗯。”越来越低的语调,昭示着主人的心情:“我叫你做的事儿,做了吗?”
元夕点头,道:“大约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儿了。”
“那就好。”言书叹了口气,重又走回了才刚跟沈默对弈的地方,左手执白,右手执黑,像是打发辰光一般自己跟自己对擂起来。
元夕坐在那儿,看着他突如其来较劲的模样,不知为何,嘴里的麦芽糖似乎也不那么甜了。
烟岚得病的消息,到了晚间从医馆传了出来,与韶华不同,他虽有症状,却不是那样剧烈,只是低烧,无力,食不下咽罢了。
许是体恤言书才失了得力干将,因此康请求将烟岚独自辟出一间屋子医治时,并没有觉得如何。
当晚,言书带着宛芳和元夕,从临近那屋子的小道特意绕路过去,看望烟岚。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额外说话,甚至在快进门的时候,言书还踟蹰了好一阵,与其说是担心,倒更像是近乡情更怯的迟疑。
屋子内点着油灯,摇摇晃晃的并不能照亮很多,可烟岚的剪影还是清晰的被投到了上面。
言书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终是下定决心一般,推门而入,将元夕和宛芳撇在了外头。
“主子来了?”虽是得了病,可烟岚的状态还算不错,笑盈盈的看着言书道:“这病厉害的紧,您身子弱,略坐远些才是。”
小心翼翼的语气,仿佛病的是言书一般。
总是这样呢,从小到大,烟岚似乎一直是这样的。
言行得体,温润有理,面对言书时既有对主子的忠诚,又有对幼弟的呵护,比起韶华的活泼来,更显了几分稳重。
按韶华的话来一早来了,这墨轻骑领袖的位置哪儿还有他什么事儿。
说起来,韶华一直很珍,除却言书外,凡事都爱以烟岚为准则。
言书依言坐下,去瞧他的脸色道:“我才刚过来的时候,看见药童在往各处送药这儿还没得吗?”
“难为你到这时候还想着。”烟岚笑了笑道:“才刚药童是有来过,药却被我退回去了。”
“哦?”似是惊诧的用词,语气却过于平静了些:“好好的,为什么要退回去?”
短暂的静谧后,是烟岚叹出的一口气:“主子,到了今儿这份上,咱们还要绕着弯子说话吗?您瞅着这个点过来,不就是为了阻止我喝那药吗?”
话说的多了,喉咙有些发痒,烟岚背过身去狠狠地咳嗽了几声后,继续道:“就连这病,不也是您指使着元夕对我下的招吗?”
自韶华去世后,他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落在自己身上。
灯光太弱,言书的身形大半隐在幽暗里,像极了当初林谦独上七宝阁时与他摊牌的情景。
只是,如今的对象是烟岚,这个自小伴着他一处长大,他口口声声喊着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