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脑中立刻出现滩涂上竖立着的一根根高支腿,支腿一侧的截面仅为200毫米宽的h型钢,塞进去一只脚都嫌挤,这么危险的位置,不设检修梯,通常都是用吊车吊篮才能上去的。
毫不夸张地说,李长生就是这摇摇欲坠地机修厂里所有工人地精神支柱,也是他们的守护神,带领他们干项目,解决疑难安装问题,还帮他们安排出路。刘铭无法想象,没有李长生的机修厂会成为什么样子。
整个工地,陷入停工。
赵总领着机修厂地十几个工人全数奔赴距离港口最近的综合性医院。
李总的家人已经闻讯赶来,而迎接她们的是病危通知书,手术确认单。十多个小时的焦急等待下,等来地却是医生的艰难摇头,李总的妻子当场昏了过去。
李长生左侧手臂、腿均粉碎性骨折,需要截肢,而最重的伤来自颈部,颈部骨折导致脑干受损,病人暂时无法苏醒,不幸中的万幸,当时李总头戴安全帽,大脑仅是轻微脑震荡。
刘铭在边上听到医生对家属及赵总说,病人大概率会成为植物人,这还要看病人自己生存意志。
接下来的现场工作,果然如刘铭所料,一团糟,机修厂暂时还没有人能挑起整个项目的大梁,赵总对此依然是不闻不问,在忙其他事情。
不知从那里传到现场的小道消息,说李长生为了能将自己人安排进分公司,故意以设备故障作为要挟手段,甚至后面还留有首尾,以便后续的敲诈。更离谱的传言还有,长期盘踞在港口码头地游击队根本就是李长生组建的,因为他熟悉每个码头的运作流程与漏洞!
刘铭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不禁暗叹,流言就像江湖一样,有人的地方就一定存在,躲都躲不开。
人死账消,这句话在有些时候是不适用的,李长生这还没死呢,就多了这许多冤枉账!失去李长生这根顶梁柱之后,机修厂顿时成了众矢之的,整个现场都出现一股戾气,工人们干得憋气郁闷,却无处发泄。监理人员现在都绕着机修厂地工人走,有什么问题也只敢小声告诉临时安装工。
施工进度地拖延,令接到王旭峰即将到来替班消息地刘铭都开心不起来。
再看着小唐和白玉堂两人坐在那里自怨自艾那个衰样,刘铭怒其不争道:“李总这不是还活着呢吗?连他都没放弃,你们咋还先投降了哪?”
小唐看着刘铭,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出指挥部。
安装进度地放缓,又带来另外一项风险,那就是安装零件的被盗。
刘铭到现场不到两个月,已经三次听到盗窃团伙出手。这个频率高得离谱,以刘铭的经验来看,等他们察觉到这边现场的异变,很快就会像闻到血腥味道的鲨鱼群一样摸到扩容项目这边来。
由于守夜人手不足,刘铭主动找赵总,申请把自己编入守夜队伍。
这一天,星稀月朗,刘铭与小唐在一组值班,晚上9点多钟,远远地看到一辆皮卡驶来。
“鲁哥,你怎么来了?”小唐笑问道。
鲁正业一边拎着熟食进屋,一边道:“哦,赵总让我给你们送点吃的,这几天在跑李总的工伤赔偿,现场这边的事情,大伙要多担着点儿。”
“来小刘,你也吃点。这有啤酒!”
“好的,鲁哥,我这把玩完滴!”刘铭激动地在那点击键盘道。
“恩,你们吃吧,我走了!”鲁正业毫不拖泥带水地出门离开。
“小唐!你先别着急吃,过来看看我这电脑。”刘铭探头道。
小唐拎着一块猪头肉,走过来,却发现刘铭面前地电脑屏幕上根本没有游戏界面。
“嘘!小唐,信我的,先不要吃这个。今天看来有事要发生。”刘铭目光炯炯地望着小唐道。
“什么?你说鲁哥……”
“不知道!”刘铭马上打断他道:“希望我只是瞎猜罢了。”
依照刘铭地安排,小唐仍将指挥部地灯开着,两人将门从里面反锁后,跳窗户绕到指挥部侧后方不远处地临时库房这边。
在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的情况下,两人并没有埋伏在库房里面,而是选择蹲在正好可以透过窗户观察到库房正门地厨房角落里。
小唐紧攥着手机,以便随时可以联系到港口保卫处。而刘铭则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抄着一根铁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经过最初地紧张激动之后,小唐逐渐冷静下来,小声问刘铭道:“刘哥,这都快12点了,小偷应该不会来了吧?”
刘铭没有说话,他仅凭前不久在ktv门口的惊鸿一瞥,直觉上认为鲁正业出现在那个地方有些奇怪,而今天晚上他又再次在一个敏感地时间出现,这就加深了刘铭对他的猜疑。
又过了一会儿,临时仓库这边仍没有动静,刘铭地信心也有所动摇,他转头跟小唐说到,自己先溜出去,四处巡查一下,让小唐继续监视仓库门口,一个小时回来换班。
刘铭没有打手电筒,而是借助月光,继续往指挥部背后地土包摸去,站的高望得远,刘铭趴在一块巨石后面环顾四周,扩容现场这边由于六点多下工,四下里已是漆黑一片,而不远处的四期码头上,仍然灯火辉煌,胶带机正源源不断地运送原煤上货船。
港口内的马路上,还时不时开过一些装载煤炭地重型卡车。
刘铭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又过去了四十分钟,仓库这边仍然没有什么异常,便准备回指挥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