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怡稍稍点头,简略一扫,发现贺明华已经把各路消息打听得非常清楚,简明扼要地写在了信里——
这一次,朝廷派下来督察军粮一案的命官,是刺史戴桥。
而在戴桥到来以前,池春城城主邱遵,已经抓住了一名涉案的重要犯人。
此人名叫闵将。据说是个出色的猎人,在各县镇很有名气,乡里百姓都很推崇他。
邱遵调查发现,就是这个闵将,带领了一批人,在军粮运输过程中将军粮劫走。因此他把闵将关押了起来,等着刺史戴桥抵达后发落。
目前的进展是,刺史戴桥审了闵将一周,都没能审出其他共犯的位置。闵将也咬死了,就是不肯说出剩余的军粮藏在何处。
因此戴桥愤怒之下,要在明日午时,将闵将于城门口问斩。
“闵将……”老徐听到这人的名字,有点迟疑着喃喃念了一遍。
念完,他又觉得有点拿不准,撩开马车帘子,问正在赶车的老周和林孟龙,闵将这个人他们认不认识。
老周:“嘶,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林孟龙:“老闵——闵义军的儿子,就叫闵将。”
听到闵义军三个字,连任怡都有微微的怔愣。
“怎么了?”夏清阳见状,问。
老徐给她解释:“我们有个老战友,叫闵义军,但是很久之前就战死了。我记得没错的话,他老家应该就是池春城这边县镇的。”
殷皇后:“所以说,这个劫军粮的主犯,闵将,很可能是那位老战友的儿子?”
“呃。”老徐也不敢接这茬。
毕竟抢劫军粮可是大罪,杀头都是轻的,株连九族都正常。
况且闵义军是个好军人,说他儿子带人劫军粮……不管怎么想,都像是在侮辱老战友似的。
老徐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相信,此闵将就真的是彼闵将的。
任怡不知想到了什么,稍稍叹了口气:“据我所知,老闵死后,他儿子就没了亲人,一直吃百家饭长大。到今年,这孩子的年纪,应该也已经二十有二了罢。”
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夏清阳拍拍殷皇后的手,两人都不再出声,避免更影响几人的心情。
马车很快来到了城门口。
就像贺明华信中说的那样,池春城戒备十分森严。进城和出城的排查都很严格。
任怡直接亮了长公主的身份,自然很顺利地就进了城。
和在洛书城时一样,城主总能最先收到城门递来的重要消息,并马上派人来请任怡。
众人于是照例兵分两路——
任怡和林孟龙、老徐等人,去城主府,与城主邱遵、刺史戴桥会面。
夏清阳和殷皇后,则去找贺明华和左丞夫妇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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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华在入城时,用掉了一个能够短暂致幻的游戏道具,这才糊弄过门卫,顺利地将左丞夫妇带进来。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有去人流杂乱的客栈。
以十斤大米作为交换,贺明华短暂租借了城中一处小院,将左丞夫妇安置其中。
“总觉得有点悲哀。”贺明华见到夏清阳之后,第一时间就说了这件事,“对文明程度比较高的副本世界而言,一般只有在天灾降临、或者社会秩序完全混乱的情况下,人们才会以物换物。”
就像丧尸副本里那样。
货币失去了价值,社会基础崩毁。人们才会拼命地囤积不易贬值的贵金属,或者以物换物,交换食品和药品。
这是人之常情。
只是没想到,池春城的情况会这么糟糕——
至少在洛书城租小院的时候,他们用的还是银票。
但来到池春城,人们宁可收米、收面作为报酬,也不要银票。
“看来池春城的饥荒,比洛书城还要严重。”夏清阳对此有所心理准备。
因为道君解释过,离“怨气”越近的地方,土地所受的影响就越重,粮食产量也就越低。
想来,如果不是刺史驾到,逼着池春城不得不清理街道,驱赶饥民,那恐怕在进城的时候,夏清阳他们就已经见到了饿殍遍地的凄惨景象。
“殷左丞昨日一来池春城,就染了风寒。”贺明华目光投向里屋,“大概是看见民不聊生的景象,急火攻心了。你们不是快到了么,我就没去请大夫。”
殷皇后一来,就去里屋瞧看左丞夫妇的病情了。夏清阳和贺明华怕打扰到她,于是在主屋谈话。
夏清阳理解地点点头:“毕竟,越少人见到左丞夫妇越好。萱姐一定能将二位治好的,不用担心。”
正说着,门便打开了。
殷皇后瞧病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她告诉夏清阳,二老已经服药,情况好的话,她父亲的风寒今天就能好,而她母亲也差不多痊愈了,往后只需要调养即可。
夏清阳:“那就好,这样一来,你也不用记挂着了。”
时隔这么久,殷皇后终于在提起父母亲的时候,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嗯。”
之前在离开洛书城的时候,夏清阳用[催眠]天赋,给押送流放队伍的官兵们下了暗示,让他们接下来不要再苛待队伍中的人——
虽然左丞夫妇被救出,但殷府那几名随行的老仆从还在队伍里,要一直这样步行被押送至流放地。
救这几人虽不在夏清阳的义务范围之内,可既然这几名老仆从一路上忠心耿耿地照顾左丞夫妇,她便代替殷皇后还上这一情。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