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但凡有个大概的方向,就好查下去了。”任怡向后靠在椅背上,“比方说,知道药的种类是什么,就能查到是从哪里买的,继而追查到京城内购买过这种药物的人——只可惜,犯人把痕迹抹得太过干净,目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出现。”
安贵妃很想说,其实她们已经知道犯人的身份了!
但她偷偷看了夏清阳一眼,发现夏清阳面色不变,似乎没有开口接话的打算,只好也按下发言的yù_wàng。
“行了,你们就别担心这件事了。交给内务府吧。”任怡意识到自己有些说得多了,于是止住话头,安慰三人道,“这么大一件事,内务府不会拖沓的,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我们只要等着就好了。”
只要等着,吗。
夏清阳望着任怡那张与任傅六七成相像的脸,在心里再三权衡过利弊后,慢慢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个人。”
这话一出,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夏清阳身上。
什么叫还有一个人?
夏清阳微微一顿:“还有一个人,他能第一时间得到后妃有孕的消息,能出入怜嫔宫中不被人觉得异样,甚至事后也完全不会有人怀疑他——”
任怡第一个想到了夏清阳说的人是谁,神情大变,身体也不由得坐直了:“菀音,你不要乱说。”
殷皇后也想到了这人是谁,目光不由怔愣了许多,手中的帕子也攥紧了。
唯有安贵妃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夏清阳没有点破,而是扭头问殷皇后,任傅是什么时候到怜嫔寝宫的,是在怜嫔小产之后吗。
殷皇后怔怔摇头。
任傅并非是小产之后才赶到怜嫔寝宫内的。
他大约在殷皇后探望离开时就到达了。
当时殷皇后和任傅几乎在院内擦肩而过,她走时任傅刚好要进屋。
殷皇后:“但,不可能啊,陛下当时手中空空如也,更不曾叫太监随同进屋,哪来的药可下……”
“菀音。”任怡开口。这一次,任怡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玩笑之意,“你很聪明,脑子很活,这些长处我都很欣赏。但话不能乱讲。刚才这一切,我就当没听见了。但如果再被我听到,你毫无根据地妄议当今圣上——”
安贵妃这会儿终于听明白了。
夏清阳所说的犯人,居然就是任傅!
皇帝本人!孩子的亲爹!
她也被吓着了。可不同于任怡和殷皇后的难以置信,安贵妃很清楚,这不是夏清阳的凭空猜测。
相反,既然夏清阳这样说,那这大概率就是真相了。
只是安贵妃也想不明白,任傅为什么要这样做。
虎毒尚且不食子,任傅又为何要亲手扼杀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
再有就是,她终于明白夏清阳为什么说,犯人的身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证明了。
一国之君,谁敢治他的罪?
想到这,安贵妃忽然福至心灵,猛地抬头看向任怡——
原来是这样!
太后?!
假如任傅执意让殷皇后背锅,那么除了太后之外,谁都不可能阻止得了。
太后是那个唯一可以替殷皇后主持公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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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怡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不过语气里的警告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她没再多说,嘱咐了殷皇后好好休息之后,便起身要告辞。
安贵妃当然看出了任怡有些生气了。
老实说,难得有一次跟上了夏清阳的思路,安贵妃有些心潮澎湃,但更多的是紧张。
她意识到,此时此刻只有她能帮得上夏清阳。
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促使着安贵妃猛地起身:“怡姐,其实我认为菀音说的有道理。迄今为止后宫无一人诞生过子嗣,说不定都是因为皇上……”
“够了!”任怡猛地停下脚步,厉声打断,“淑玉你也疯了吗?”
安贵妃被吓得赶紧闭上嘴——怎么办,她好像非但没帮上忙,还让怡姐更生气了。
夏清阳在此时缓缓起身:
“长公主,菀音无意冒犯。只是排除所有可能性之后,那个最不可能的,也许就是我们都不愿相信的真相了。”
任怡皱了皱眉。她没想到夏清阳看着挺聪明,实际却这么不识时务。
然而正当她要说点什么,就听夏清阳接着说道:
“我知道,不拿出证据就无法说服您。这样,我斗胆请求您这两日先寻个由头在宫中住下。明日或后日,我请您看场戏。等这场戏过了以后,您再骂我胆大包天或是罚我口无遮拦,我都绝无二话。如何?”
任怡微微眯眼盯着夏清阳,半晌才道:
“行。正好这几天宫里在做迎接使团的准备,我左右也要陪在母后身边,就看看你要请我看的是场什么好戏。”
夏清阳心下一松,却没有行嫔妃常行的那种宫礼,而是拱手行了一个客卿之礼:“多谢长公主成全……”
“不过你可别闹得太过分了。”任怡似乎根本不觉得夏清阳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因此语气不太好,“最后真闹出大事来,在场这几人都没办法给你收场。”
夏清阳淡淡一笑:“长公主放心,菀音心里有数。”
随即任怡离开,偌大的厅内只剩夏清阳三人。
气氛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接下来,夏清阳花了几分钟时间,给殷皇后简单讲了她和安贵妃方才的经历,以及“任傅是犯人”这个结论的由来。
殷皇后终于不再疑虑。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