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五是河东郡蒲坂县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如果非要说不普通的话,那就是他家的兄弟姐妹有点儿多。
别人家生孩子,生五个死两个,剩下三个凑合着过。而刘老五的老娘比较厉害,一下子生了九个,六个男的三个女的,都活了。
这就让刘老五有些难受了。前边一个姐姐嫁到河西去了,三个哥哥刚刚结完婚没几年,这么说吧,家里边的伙食和他打猎所得是承正比关系的。
但是这年头打猎也不好打,不是年景不好,而是很容易让人家当成奸细。毕竟兵荒马乱的没个准头,人家一个丘八说你是奸细你就是,砍你头你还得自个儿把脖子伸过去。
看着面黄肌瘦的弟弟妹妹,刘老五心里边很不是滋味。
他有过去当兵的念头,但是父母兄弟姐妹死活不让。他们都认死理,现在是乱世,当兵的死了一茬又一茬,把命不当个命。真想当兵的话,过几年天下太平了再说。
刘老五心里苦笑。他想当兵还不是因为想让自己想让家里人吃口饱饭?年景好了都能吃上饱饭,他有病啊非要去当丘八。
“快快快,走走走,那边贴出告示来了,据说有大动作。”
“真的假的?你这包打听连秦国人的消息都能打听到?”
“嘿,这话说的,我包打听啥时候说过谎话。”
……
外面一阵骚乱把刘老五的思绪打断。从门槛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前两天打了头三百多斤的野猪,把他们家里人高兴坏了,有的卖了换了些钱,有的留下来自己吃。不过刘老五看着父母留下来的只是稍微带了一点儿肉的骨头茬子,刘老五就忍不住叹气。
野猪虽然打到了,但是腰也给扭了,不得不歇两天。
“快走刘老五,有大事儿发生了!”
刘老五听这话,心里边咯噔一声,不会是要强拉壮丁吧?之前这种事儿可没少发生过。
刘老五今年已经十五了,很有可能被拉去啊!
他在犹豫,要不要去山上躲一阵。
“我去,还有这好事儿,你们还能给我们分地?不会是骗人的吧!”
里正家方向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让刘老五精神一振,如果真的能够分地的话,那即便是去当兵,也行啊!最起码能让家里边的人吃口饱饭!想到这里,咬咬牙,也向里正家走去。
“哎呀,谁骗你们了?这是秦国的好政策,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啊。对了,县尹整天挂在嘴边的,叫惠民政策。老叔,我就是河西那边的,去年我们皇帝组织了好几万人去河西那边开荒,开出好大一片荒地。今年都已经种上了,据说还有一种特能长的东西,叫什么红薯。”
一个差役打扮的小年轻在里正家门口正扯着喊着,旁边里正正在和自己的小儿子往土墙上粘布告,时不时的偷偷拿眼睛剜差役。
“你说那红薯,能打十石粮食不?”一妇人扯着嗓子喊道
“哈哈哈!”听到妇人的话,哄堂大笑。
“李二婶儿,想屁吃呢!还十石粮食,要是真能打那么多粮食,那还不得把人给撑死!”
“哈哈哈!”
“哎,我说,马二牛,你想死是不?信不信老娘一屁股坐死你!”
……
小差役看到下边越来越混乱,甚至人家自己都聊起来了,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急的脑门上都见汗了。他想拔刀,但是想起来刀已经被收了,随身携带的只有一把小短刀,纯粹就是防身用的。
都怪那二傻子,县尹大人早就说了,做群众工作,不能动粗,他还拿刀去吓唬老百姓,看,现在刀都让人家收了吧!
求助的看向里正,里正冷冷的哼了一声,但是这事儿他又不能不管。小差役是个糊涂蛋,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这身官皮值多少钱。但是他当里正好几十年了,自然清楚。要是让人把这事儿捅到县里,他里正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行了,别吵吵了,我说两句!”里正一发话,下边都安静了。不是说大家伙多么的爱戴这位里正,而是现在里正的权利非常大。徭役赋税什么的都是他在安排,可以说就这方圆一里之内的几十户人家的命运都掌握在人家的手里边,敢不听话吗?
“上差今日前来,就是来向大家伙传达人家官府的意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愿意去河西的,官府会把你家的地收回去,然后在河西那边给你多补两成的地。赋税呢,也可以延缓缴纳。上差,是这个意思不?”里正说着瞅向小年轻差役。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对对对,里正说的很对,我再补充一点啊……”
小差役一说起来就是小半个时辰,在里正的淫威之下,倒是没人再扎刺儿了。不过小差役从村民们哈气连天的样子上就可以看出,这些人对于去河西并没有多大兴趣。他就挺奇怪了,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就没人响应呢?难道还有不爱地的农民?
口干舌燥实在是没话说了,小差役最后说道:“大家回去考虑几天,等过个一两天,我再来统计。”说完,里正一挥手,大家做鸟兽散,只剩下一个刘老五在那里皱着眉头考虑着什么。
小差役去牵自己的小毛驴就要回县衙,突然感觉身边有一个人。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小青年。
“你叫刘老五是吧?里正说你这人可耿了。怎么,找我有事儿吗?”
刘老五咬咬牙,将手中用破布包着的猪脚塞到小差役的怀里,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