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坐起身来,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梦里的东西都有些模糊了。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块挂在马车前面那银质的雕了金的“裕”字牌。
明珠起身,赤着脚下床,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茶杯小小的,精致秀气,明珠连灌了三杯水才觉得没那么渴。
今日外面天气极好,鸟鸣阵阵,暖风和煦。明珠推开了窗户透气。爹娘还是不准她出门。小姑娘双手放在窗棂上,下巴放在双手上歪着头看窗外的花园。正走着神,眼前忽然飘出来一只烧鸡。
明珠的视线迅速就从外面的景色转到了面前那只喷香流油的烧鸡身上。那些伤春悲秋的情绪随着香气飘了个干干净净。明珠也没在意什么形象,伸手朝着那飘在空中的烧鸡一抓一扯,拴在鸡身上的那根极细的绳子被扯断,整只烧鸡就到了明珠手里。
屋顶上传来一声哀嚎:“哎,小丫头!你别全吃了啊!给我留点啊!”
明珠手里攥了根鸡腿,从窗口探了半个身子出去,朝着屋顶喊:“那你下来啊!”
随着一阵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巫马钦阳从屋顶上跳下来,大大方方地站在了明珠的窗口前。刚一落下,还没等站稳,巫马钦阳就有些急不可待地伸了只手出来:“烧鸡呢?”
明珠眼珠转了转,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藏,把右手握着的那只鸡腿递了出去,边递还边嘀嘀咕咕:“吃你个烧鸡都不让吃完了,真小气。”
巫马钦阳都快气笑了,忍了忍还是没骂她,接了那只鸡腿就叼进嘴里,转了个身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花园里的秋千上,不跟这鲛人小姑娘计较,四芳斋的鸡腿,它不香吗?他三两口啃完了鸡腿,骨头随手往假山下一丢,惬意地躺平开始哼起了小曲儿。
明珠这时候才拿出剩下的烧鸡,慢条斯理地啃起来,满嘴流油那叫一个香甜。巫马钦阳负气地转了头不看吃得没什么淑女形象的明珠,眼不见心不烦嘛,我们国师大人向来这一招用得最为熟练。
等到明珠吃完了,巫马钦阳这才转了头看着她,有些懒洋洋地瞅了这个正在拿了软巾把自己的嘴和手擦干净的小姑娘。片刻后像是才回想起来一般,问了一句:“我说小姑娘,昨天我临走前跟你说的东西你有没有记住啊?”
“你临走前?”明珠疑惑地挠了挠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一拍脑壳:“你是说那句...别吃?”
巫马钦阳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放心,这倒是让明珠更疑惑了:“所以?到底是别吃什么啊,你倒是说明白啊。”
巫马钦阳笑嘻嘻的,躺在秋千上晃晃悠悠:“东西啊,皇宫里赏出来的东西啊,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吃啊,吃了的话会有大 麻烦的。”
明珠也没应声,托了腮不知在想些什么。巫马钦阳见她半天没动静,有些无趣地咧咧嘴,正要离开却忽然被明珠叫住了。巫马钦阳往下蹦的身形一顿,转头看到明珠有些欢快地冲他挥舞着小手。声音清脆,似乎还带了些迫不及待的意味,许是主人焦急,那声音里还隐隐有鲛人音控术的痕迹。
巫马钦阳险些摔个趔趄,要真在这离地不过三四尺的秋千上摔下去他还真的是不用要脸了。他稳了稳身形,有些无奈地转头看向明珠:“小姑奶奶,你又怎么了?”
明珠笑容腼腆,巫马钦阳却怎么看怎么有种被人算计了的诡异感觉。
“你知不知道这洛阳城里名字里带‘裕’字儿的富家公子有多少个?家都在哪儿啊?”明珠笑眯眯的歪头问他,明明看起来应当是和煦如春风一般的笑容,巫马钦阳却无端生出一丝寒意。
“你问这个做什么?”巫马钦阳没直接回答,他干脆也不往秋千上坐了,就那样盘腿儿坐在了草地上,双手抱胸,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地问着。
“你管这么多干嘛?”明珠撇撇嘴,“问你就说不就完了,哪来这么多事儿。”
“嚯!你在教我做事啊。”巫马钦阳的神情没变,看向明珠的眼神却突然犀利了起来。
“嘁,不说算了,我又不是查不到。”明珠直起身来,准备关了窗户再睡个回笼觉。
“你说的那个名字里带个‘裕’字儿的富家公子,我认识且只认识那么一个。”巫马钦阳懒懒散散地说道,伸了一只手挡了挡阳光,抬头看向树上有了一点点凋谢痕迹的花。
明珠转身的动作停了,随后用更快的速度转了回来:“谁?”
“你们魏国现在的皇帝啊。”巫马钦阳转了视线看向明珠,眼神中全是戏谑,“怎么?转了性子想入宫选秀当个妃子啊?”
“要你管!”明珠得了答案,转头“嘭”地一声关了窗户,房间里再没有动静传出来。
巫马钦阳摸了摸鼻子,对比了一下这两日明珠的不同,有些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看来这小丫头,是已经吃了宫里送出来的东西了。这样就有趣多了,也不知道那个小子能干出什么事儿来,还真是让人期待的很呢。这般趣事儿,一定要买只烧鸡庆祝庆祝。
这样想着,巫马钦阳身形一晃就消失不见,就像这个人从来没来过一样。留下的痕迹,只有那假山下的一根鸡骨头。
明珠听到外面再没动静之后,重新推开了窗户,像先前一般趴在窗口上,想着刚刚巫马钦阳说的话,怀疑着自己难不成真要选个秀入个宫不成?单凭他说也不能确定梦里那个恩人就是风裕啊、万一她这要是真入了宫,等没两天认出来自己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