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三月的风,不经意间就从眉间指缝中偷偷溜走。春去秋来,不过转眼间,姜子储就从七八岁的小男孩长成了十六岁的少年。
应当是同父同母的缘故,姜子储和姜子栩简直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人除了头发的颜色之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这兄弟二人的性格却是天差地别,姜子栩沉稳内敛,老成持重,从战场中磨练出那么一股子杀伐果决的气势,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有种莫名放心的感觉,光看他的模样仿佛天崩于前都不假辞色。
而姜子储则是整个齐国都出了名的fēng_liú少年,由于小时候那段经历导致皇帝和姜子栩对他格外纵容,基本上惹出什么事儿都给他担着。这也导致姜子储过得越发肆意,甚至还有些纨绔,整日里捉猫逗狗,流连青楼楚馆,声色犬马,好不惬意。
全临淄城都知道,四皇子姜子储对自己的脸格外在意。他花重金让人打了一面可以随身带着的镜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摸出镜子照一照。据跟姜子储一起逛青楼的富家公子哥说,姜子储就连点姑娘都要挑个有什么地方长得跟他特别像的。临淄城中有人戏称,如果四皇子殿下是个女子,恐怕是真要嫁给自己。
这天姜子储和往常一样喝完酒之后摇摇晃晃地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天刚擦黑,路上的人稀稀拉拉的。王府的后门在一条深巷里,姜子储做贼似的偷偷溜到这里。近来他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好听,姜子栩虽然不会说他什么,但是他也能看出来姜子栩并不喜欢他整日里就知道出去鬼混。
这是从小到大姜子储唯一不听姜子栩话的时候,虽然被抓到顶多也就是被骂一顿,但是姜子褚并不想听哥哥像老太婆一样碎碎念,所以每次“喝花酒”回来都会找个地方翻墙回去。
姜子储站在离后门三米远的地方左右环视,他记得这里翻过去是王府后院种着茂密鸢尾花的角落,平日里基本没有人会去那里。
姜子储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翻墙的时候,一旁他以为是条破麻袋的东西忽然动了一下。姜子储愣了愣,虽说这些年来他对于将人装进麻袋里丢掉这种事算是习以为常,但是他手下的人丢的多数是尸体,而且也是丢在城外乱葬岗或者山上喂狼。这突然在城中见到还活着能动的麻袋也着实吓了他一跳。
姜子储向来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况且现下天还没全黑,这种麻袋于他而言也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东西,他艺高人胆大,捡了根木棍捅了捅那个麻袋。麻袋又动了动,似乎还有轻微的痛呼声。
姜子储小心翼翼地将那麻袋解开,露出里面一张脏兮兮并且满脸血迹的小脸。姜子储辨认了半天,才看出那个惨兮兮的小脸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满脸是血,每只眼的眼角处都被划开一道口子,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似乎睁眼都很费劲的样子。姜子储用随身带着的匕首割开那条有些破烂的麻袋,将小姑娘的整个身体都露了出来。
之所以说是整个身体,那是因为小姑娘全身未着寸缕,从那具身体上遍布全身的伤痕青紫来看,她被装在这麻袋里前应当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对待。小姑娘身体上还有几处伤痕,里面带着麻袋脏兮兮的碎屑,恐怕是装进去之后也被人打过,就算没有至少也挨过两脚。
这种做法在姜子储看来实在是非常不地道。这小姑娘怎么看也就才六七岁的样子,就算是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也不该受到这样的折磨。即便是对这个场景已经习以为常的姜子储都觉得有些过分了,他现在倒是着实有点想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个什么身份,到底是惹了多大的事儿才能让人折腾成这样。
确定是个人之后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姜子储饶有兴致得蹲在已经快要看不出人样的小姑娘的面前,看着她费力地喘息着,嘴角勾起一抹鬼魅般的笑意。小姑娘费力地睁眼,试图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姜子储往前凑了凑,似乎是想让她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小姑娘很是艰难地抬手,似乎是想要抓住姜子储的衣袖,姜子储有些迟疑,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小姑娘努力抬起来的那只伤痕累累的手上。
小姑娘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似乎是竭尽全力地握紧了那根手指,即便是这样,姜子储也只是感觉到一股很是微弱的力气抓住了自己的手指,自己只需要动一动就能将那根手指抽回来。姜子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动作,任凭那个小姑娘抓着自己的食指。
姜子褚看着握着自己手指的那只手,那只手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加注意,瘦骨嶙峋,还带着血迹,一点都不漂亮,唯一不同的地方再于那只手的尾指处,比旁人多了一根手指。
小姑娘似乎想说什么,姜子储听到她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声,似乎是想要挣扎着表达什么东西。姜子储没看懂她的意思,那小姑娘看起来倒是着急得很,竭尽全力地扭动着,直到一枚极小的圆形令牌从那只被割开的麻袋的褶皱中滚出来,掉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姜子储低头看了看掉在一旁的令牌,用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把令牌拎起来,沾着血迹的令牌上刻着一个“曹”字。小姑娘肿胀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曹”字令牌,眼中刻骨的恨意几乎要变成实质。
姜子褚看着小姑娘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但是沾染了鲜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