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储低头看着鸢尾脚腕上绑着那两颗叮当作响的铃铛,仿佛梦呓一般忽然出声:“鸢尾,大哥死了。”
女人补妆的手抖了一下,手中握着的螺黛被这一抖带得歪了一下,原本秀气的眉毛上忽然横出一笔。她取了沾水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掉多出的部分,面对镜子挑眉笑了笑:“那四公子是有什么打算?行刺国君吗?”
姜子储看着镜子中优雅妩媚的女人的倒影,那双眼睛仿佛带着钩儿,透出满满当当的风情万种。
“你若是想做什么自然有你的道理,但是就当是我求你,动手之前先想想你自己。万一你把自己折腾进去了,这要是传出去,你让我们这帮做手下的脸往哪里搁?”
姜子储沉默着转开视线,盯着那香炉中缓缓飘起的烟雾。
“说实话我其实挺看不懂你的,”鸢尾撑着下巴看着姜子储有微微胡茬的侧影,“搞出我们这群人来,结果事儿事儿都喜欢自己上。”
“也没有一直这样吧,”姜子储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烟雾,“只不过大部分时间我不能被发现与江湖中人有联系罢了。”
“说实话,四公子你后不后悔?”鸢尾眨了眨眼,“要是早听我的恐怕还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不会有什么差别的,”姜子储转过头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有心算无心,怎么着他都得死。”
“至少你如果之前露出身份的话他们在动大公子的时候还会有些忌惮。”鸢尾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让人听不清。“四公子你就是太谨慎了点。”
“皇家哪有你想得这么容易。”姜子储摇了摇头,鸢尾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姜子储接着说道:“我不能出现在明面了,所以,鸢尾,往后的事儿可能大部分要靠你来调度了。”
“哦?总算决定好安心当个幕后人物了?”鸢尾这下来了精神,看着姜子储的眼神里都带了光。
“总不能老是遭人算计不还手不是?”姜子储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鸢尾却是能听出那平淡的语气中满满的怨气。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鸢尾这才摆出一副认真的态度来,她看着姜子储那双深邃的眸子,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姜子储的嘴角勾出一抹邪异的弧度,他从怀里摸出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倒扣在桌子上,朝着鸢尾的方向推了过去。
那枚令牌通身以玄铁雕刻而成,是一只狐狸头的模样,上面雕刻着“九尾”两个大字,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九死不悔”。
“你就真放心把这东西交到我手里?”鸢尾把玩着那枚看起来精致的令牌,有些玩味地看着姜子储,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丝丝不悦之色。
意料之外,姜子储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他朝后仰倒,看着屋顶房梁上缠绕的紫色轻纱:“鸢尾,我能信的人不多了,山庄中必然有叛徒,我现在都不知道谁能信谁不能信。”
鸢尾收起脸上那副笑嘻嘻的表情,看向姜子储的神情格外严肃:“所以你就从来没考虑过叛徒是我吗?”
“你?”姜子储偏了下头,看向神态明显有些紧张的鸢尾,“如果连你都是叛徒的话,我恐怕根本到不了京城吧。”
“这么信得过我?”鸢尾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显得诚挚了不少。
“倒也不算是信得过你,”姜子储移开视线,“毕竟你连飞花堂不收男子的规矩都敢破,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事儿是你干不出来的。”
“那是为何?”鸢尾笑眯眯地看着姜子储,神情看起来似乎格外地放松。
“因为你敢收侯集,”姜子储半撑起身子,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鸢尾,“侯集那人,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但是他的毛病江湖上也算是无人不知,况且这京城之中,你若想背着我做什么事儿,那可真是难度堪比登天。”
“况且,即便是你真的是叛徒,在这京城中你以为你能翻出多大的水花?”姜子储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单单是你这予香阁底下关着的那个人,你就压制不住,更别提京城中其他地方的东西了。”
鸢尾想到予香阁下锁着的那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看向姜子储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带了更多的正经之色:“所以四公子是打算从何处开始动手?”
“之前我让侯集给你带回来的东西你都看过了没有?”姜子储不答反问,眼睛只盯着房梁上一个仿佛虫蛀一样的窟窿,神情有种说不出的紧绷之感。
“看过了,”鸢尾起身走到姜子储身边,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在那里站定,朝着姜子储一直盯着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小小的虫眼儿中仿佛有一闪而过的光芒。
“那你应该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了。”姜子储朝着那个窟窿处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顺便跟侯集说一声,以后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最好还是少做。”
鸢尾也注意到了那个虫眼儿处闪过的亮光,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应声道:“属下知晓。”
交待得差不多之后,姜子储撑着头,伸手摸过鸢尾放在桌案上的胭脂,捻了捻之后放在鼻尖嗅了嗅:“石榴?怎么,之前不是喜欢用牡丹的吗?”
“都死了,”鸢尾重新跪坐下来,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予香阁花田里的牡丹不知识什么原因全都枯死了,没办法只能先用石榴代替,想要牡丹只能等下一批再长出来。”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