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境的风很大,刚入春的西北边境上还是一片茫茫,草原上根本见不到绿色,风裕适应了足有小半个月才缓过神来。他看着风沙漫漫的草场有些恍然地明白,为何最开始他在说出那句想要上战场的豪言壮语时父皇会是那样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即便是从小练武,风裕也从未经受过战场这样艰苦的环境。最初与北夷人的一战胜得艰辛,风裕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随随便便就可将北夷人击退三百里的说法有多可笑。与北夷人一比,大魏的将士在先天上就有些不足,力气与块头都比不上对方。而他幼时曾夸下海口的蛮族人,身体条件还在北夷人之上不知多少倍。
风裕有些挫败,但是也没有消沉太久,刘将军得了皇帝的旨意,对风裕的指导很是上心。他也清楚皇帝让自己的儿子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说实话他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这个在温室中长起来的少年能不能承受得了战场的苦。
经历了几场规模并不是很大的战役之后,风裕倒是很快适应了军队之中的生活。他听了刘将军的建议,在休息的时候自己跑遍了西北边防军的大营,甚至连周边的地形都亲自去摸索了一遍,总算是能稍微将自己从书中看过的兵法和实际的战况结合起来,不再是纸上谈兵的夸夸其谈。刘将军很是欣赏风裕的悟性,还曾拍着他的肩膀感慨大魏有幸,但是风裕的心情并不像刘将军说得那样美好,他有些忧心忡忡,按现在的风向和气候推算下去,估摸着很快蛮族那边会因为干旱缺食缺水而像大魏发动进攻。风裕看着营帐中几乎人人脸上带笑的模样,怎么都笑不出来。
刘将军很快察觉了风裕的不对,问起来时,风裕有些闷闷地说起自己的担忧,刘将军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跟他说那边的事没必要现在操心着,先解决眼前的北夷人才是正事,东北边境处的温将军还没老到守不住城的地步。刘将军还说,若是战场上每个将军都操心不归自己管的事情,那整个大魏根本不可能守得住任何一处城墙。
风裕这才明白不是心怀天下就是对的,战场之上分心是大忌。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憨憨地笑起来,刘将军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北夷人的攻势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风裕本身也只是被皇帝派到西北边境体验生活的,于是在西北边境待了约莫六七个月,风裕就被京城来人召了回去。临行前,刘将军朗声笑着夸他是个好苗子,将来要是想彻底从军可以来西北边境找他。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风裕此行原本的打算里还有一展自己所长然后取得西北守军的军权,虽说现实和理想差别甚是不小,但是好歹也算是得了刘将军的好感,总归是比旁的兄弟多了几分在西北边境的胜算。
风裕本来想着,这次回去之后休息几日,寻个合适的时间再去跟父皇求一求往东北边境去的机会。一说休息,风裕又想起了已经有很久没想起过的冷宫。半年多的时间未见,他似乎对冷宫中的那位感觉更深了一层。原本没想起来的时候还没觉得怎样,现下一想,忽然觉得想回洛阳城的心情更是迫切起来。
然而刚回到洛阳城,还没等他坐下来喘口气,手下的暗卫就哆哆嗦嗦地过来跟他禀报,冷宫中的前惠妃有孕被皇帝发现,严刑逼问下也不肯说出奸夫是谁,就在半月前被沉了塘。
风裕一愣,有孕?与前惠妃有沾染的除了皇帝也就是他了,所以前惠妃腹中孩儿的父亲...是他?
风裕一个激灵,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暗卫刚刚说了什么,他猛地转头,看向一边有些瑟缩的人影,似乎是难以理解地重复了几遍沉塘几个字。
暗卫在他的视线中艰难地点了点头,风裕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风袀听说风裕回来的消息,跑来王府寻他。不出来的东西。
风袀看出他不高兴,动作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小孩儿这半年倒是长了点个头,风裕看着在自己面前言行谨慎的小孩儿,心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风裕笑着招呼风袀坐下,命人好生招待着,叮嘱小孩儿不要乱跑,他先去面见父皇。小孩儿乖巧地点头,丝毫没因为最开始见到风裕时他的冷脸影响了心情。
那天晚上,风裕命暗卫带路,来到了前惠妃被扔下去的水塘旁,虽然一再安慰自己惠妃是妖不会有事,可是在从水中捞出前惠妃那早已冰凉的身体时,风裕还是崩溃了。
前惠妃的样貌还是如同安然入睡一般,一点腐坏的痕迹都没有。风裕看着已经没了呼吸的孕妇的身体,绝望而徒劳地伸手去探她早已停跳的脉搏。风裕发出一声悲鸣,在已经入夜的宫中显得格外吓人。
风裕将那具尸体带回了王府,存放在密室中。他找来了经验丰富的稳婆,那人哆哆嗦嗦地看过了惠妃的肚子,恐惧却又极其肯定地说,那腹中死去的胎儿应当是龙凤双胞,也不知是何人要做这一尸三命的缺德事儿。说这话的时候,稳婆的眼神一直往藏身帘后的风裕身上飘,似乎是认定了这缺德之人就是帘后将她抓来的主使者一般。
风裕挥挥手命人打发了这个稳婆,他现在烦得要命,根本没有什么心思来管这个看起来有些嘴碎的婆子。暗卫带着婆子走了没多久,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惨叫,风裕只是皱了皱眉,仿佛这一声惨叫打扰了他独处的时光。
没过几日,有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找上门来,风裕正要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