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歌看着她的眼睛，其实端木蓉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焰灵姬、紫女她们那样惊艳，但是仔细观察她，静下心来，就能发现独属于她身上的那一种坚韧又柔软的美丽。
特别是她的眼睛，并不是形状有多好看，但是有一种十分吸引人的神彩，那是一种仿佛不存于世间的静态美好。
她的那份神韵，是韩歌迄今为止都没见到过其他人有的。
但此时，她深深蹙眉看着韩歌，眼中有责怪之意，但是她却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是他们想要杀韩歌的。
但是易地而处，若换作她是韩歌，她不会像韩歌一样做得这么绝的。
她理解韩歌的做法，但并不代表她认同这种做法。
看着她不喜却不语的样子，韩歌开口：“本来不想让你看到这些的。”
“那你为何还要故意让我看你杀人？”端木蓉盯着韩歌，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性格。
“因为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啊！”韩歌挑了挑眉，像是说着一件不经意的小事情。
“你看，那些是你救过的人，现在他们死了。”
韩歌用剑指着不远处，那里被剑气绞杀得惨不忍睹的样子。
顺着韩歌随指，端木蓉目光颤动。
“呕——”
她迅速转过身，即使以她作为一个医者的强大心理素质，都忍不住呕吐。
实在是……太残忍了！
缓过神来，她竖起柳眉，看着韩歌，“何以至此？！”
韩歌不在意，继续一指呆在原地，即使韩歌不看他，也不敢逃走的魏国上卿之子。
“这是你没救的人，现在他还活着。”
韩歌淡淡说道，从他的话里，仿佛有着一层对比。
“什么意思？”端木蓉看了一眼这个短腿青年，他现在一副惶恐的样子。
随即她转过头看向韩歌，她明白韩歌和她说这些，一定不是无的放矢。
这让她想起当初在镜湖遇见韩歌的日子，那时候，他也会以现实告诉自己，他所践行的道理。
那时候，她犹豫过，疑惑过，也问过师父。
可师父从来都没说韩歌讲得对，也没有说他是错的。
那么现在，韩歌想告诉她什么呢？
果然，韩歌看着她清雅纯净的面容，说道：“你救的人现在死了，你没救的人现在还活着，那么你说作为医者，你真能救几个人呢？”
“我……”
端木蓉想反驳他的话，作为医者，济世救人就是他们的本命，但是她明白，韩歌想和她说的，并不是这个。
“而且你救的这些人，好像都不怎么领你的情啊！”
韩歌淡淡语气落在端木蓉耳边，她不服气，她仰起脖子，抬头看着韩歌，赌气地说道：“这还不是因为你？”
“呵……”韩歌笑了笑，没去和她分析那一队人马为何会跟在她身后这件事。
而是侧过身子，看向了这位身份不低的小伙子。
“你看他，只是因为你是医者，没救他就要被痛恨，我想如果你拿着剑，从他身边路过，没有管他，他会非常感谢你的！”
韩歌指着残疾小伙，缓缓说道，他的语气似乎越来越轻缓。
对于韩歌的理论，端木蓉不太认同，但是她知道对方说的都是事实，可是这世上有种事情叫做……我愿意啊！
她看着韩歌，只说了一句，“作为医者，救人是我们的责任，我不管他们对我如何，我只知道，在我眼中，我是医者，他们是我的病人！”
看着坚持己见得近乎有些固执的端木蓉，韩歌有些无奈，也有些钦佩。
他没有反驳，只能说两人的在一些事情上的本质认知是有些不一样的，那是他们信念深处的东西。
对于这些，韩歌没想要去改变，强行去改变这些，端木蓉也许就不算是端木蓉了。
伸出手，拉起端木蓉的右手，将她的头巾放在她的手上。
“你治不好我的伤，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们这个境界的人，力量有多强大。”
用手将她的手上合上，“你救不了这些人，是因为你不知道，病的不是他们，而是这个世界。”
韩歌松开手，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战争，没有天下纷乱，也就不会有这些受伤的人，你说那算是救了多少人呢？”
端木蓉怔怔地看着韩歌，她没想到韩歌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同时，在她心里也是第一次发现，韩歌的内心之中竟然藏着这些东西！
韩歌抬头，望向星空，“我曾和韩非说过，沉疴已久，当下猛药。原本我对这些没有兴趣的，但是现在被人欺负到头上，就想管一管了。”
转过头，看向端木蓉，这一刻，他的眼中仿佛也在闪烁着某些东西。
端木蓉无言地看着他的此刻她的脑子有些混沌，我和你谈治病救人，你却和我讲山河静好。
她感觉韩歌在对她降维打击，但是她又无可奈何，韩歌说的……很对啊！
说到这里，韩歌不打算再说下去了，他指向一旁呆呆地看着他们俩交谈的小伙，“现在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处置呢？”
端木蓉看了他一眼，随即偏过头去，微微鼓着嘴，“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问我做什么。”
韩歌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做的这些好像显得十分目光短浅。
小了，格局小了。
虽然没觉得他说错了，但是明里暗里说自己不对。
她，端木蓉，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