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侍卫忙扶了他一把。
心说他这下要是掉下马摔出个好歹来可就热闹了。
他们奉旨去江夏接人,连软轿都备好了,谁知这位小王爷蹦着高儿就跟他们回来了,一路策马昼夜兼程,体格比他们都好,怎么看也不像是重伤未愈啊!
能在景文帝跟前当差的人,那各个都是人精,知道景文帝偏爱傅明朝,是以也不敢拆穿他,都配合着他演戏。
赶路时没有外人他懒得装也就罢了,如今都回城了他是不得从马上下来进软轿去了?
否则若是被人认出来,陛下想包庇都包庇不了了。
“小王爷……”
侍卫的话方才开个头,不妨傅明朝扬起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马屁股。
“驾!”他怒极之下策马飞奔,竟硬生生闯出了一条路来。
百姓纷纷退避,场面一时混乱极了。
当日跟随傅明朝一起去江夏的小厮是个机灵的,素日惯会讨他欢心,一见眼下这般情景,也不知从哪搞了一面锣来,“铛铛”地一阵猛敲。
事发突然,几名侍卫要拦都没来得及。
偏那小厮还一边敲一边嚷嚷:“快躲开快躲开!小王爷回城啦!”
一听是傅明朝这个鬼见愁回来了,这下百姓躲的更欢了。
眨眼间的工夫,方才还挤得水泄不通的主街顿时宽敞了不少。
为首的那名侍卫差点没气的将小厮从马上踹下去。
狗腿子!之前商量好好的“悄悄的进城,吵闹的不要”,怎么说变就变呢!
傅明朝这会儿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一路疾驰赶上了迎亲的队伍,马蹄踏过之处扬起了地上撒落的海棠花瓣。
是粉红色的海棠花。
段音娆最爱白海棠。
只是大红之日若撒了满地白花恐不吉利。
红海棠虽喜庆,却又过于妖娆。
金子钊恐段音娆不喜,是以特意选了粉红色的海棠,娇俏而不艳丽,清雅自有芬芳。
单看这一项,便可知这场婚事金子钊是下了心思的。
可那又如何,傅明朝就是不肯相让!
“吁!”
他勒紧缰绳停在了花轿前,迫使迎亲的队伍都跟着停了下来,鼓乐声也被迫中断。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令坐在花轿中的段音娆也惊奇不已。
她蹙眉,低声问跟在花轿旁边的侍女:“出了何事?怎么停下了?”
小丫头怯怯的声音隔着轿帘传来:“姑、姑娘……是、是小王爷,他回来了……”
段音娆心下一震,捧着苹果的手不觉收紧。
苹果又大又红,她的指尖却隐隐泛白。
花轿外。
傅明朝下马直奔花轿而去,气势汹汹地吓得轿夫面面相觑。
若非花轿中途不能落地,他们都想放下轿子跑了。
实在是怕了这个作天作地的小祖宗了。
金子钊匆忙赶来,拦在了傅明朝面前。
“小王爷,草民家中已备下酒席,您若赏脸可移驾寒舍吃杯酒。”他虽对这位小王爷的突然归来感到头疼,却未见慌乱,不卑不亢的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若傅明朝顺势应下,倒可免了双方的尴尬,不至于让场面太过难看。
可惜,这位小王爷从来不懂得什么叫顺势而为,他只知道强人所难。
他垂眸看着金子钊胸前戴的大红花,眸中升腾而起的怒火恨不得将对方燃烧殆尽。
他咬牙丢出了一个字:“滚!”
话落,他一把将人推开。
他上前一步,扬起手中的马鞭子狠狠抽向了一侧的轿杆。
那抬轿子的两名轿夫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收手躲开,轿子毫无意外的向一边倒去。
傅明朝单手抄住,随即稳稳放下。
他这边已经低了下去,另外三边的六个人若不将轿子放下那轿子便会整个斜过去,事情发生的又快又突然,他们来不及细想,只得顺着傅明朝将轿子落了地。
这下可是热闹了。
哪有花轿还没到婆家门口便落了地的!
吉不吉利且先不说,关键是这婚事便算是中途断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傅明朝可不管那些,踢开横在中间的轿杆就直奔花轿走去。
眼见再不拦着他都要钻到花轿里去了,金子钊这下也不再费劲巴拉的暗示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小王爷!今日是草民与阿娆大喜的日子,还望您自重!”
偏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是惹的傅明朝暴怒。
“阿娆也是你叫的!”他气极,扬手欲抽他一鞭子。
不妨这时,段音娆忽然从花轿里走了出来。
他皱眉,手中的马鞭子转了个方向,“啪”地一声抽在了马鞍上,马儿跃起前蹄嘶鸣几声,又带起阵阵落花。
段音娆兀自掀了盖头,露出了红巾下清丽绝伦的一张脸。
见到她的那一瞬,原本暴躁如狼的傅小王爷顿时便乖的跟狗一样,眸中戾气尽褪,唇边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笑,近乎讨好:“阿娆!”
段音娆始终垂着眼睫,看都没看他一眼。
行至他面前,她竟忽然拜倒,令傅明朝颊边的笑容蓦地僵住:“阿娆……”
“还望小王爷能把路让开。”段音娆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格外的坚定。
傅明朝脸色煞白,迟了好半晌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了一句话。
他怔怔道:“阿娆,我是回来娶你的呀。”
不是为了眼睁睁的看着你转嫁他人。
我是来赴约的。
离开长安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