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就是顾欢清出发的日子。
因为钱沣在赐封工部侍郎的时候让他全权负责工银钱的调配,所以此番顾欢清并没向皇上请示就直接上路了。
这其中的原因主要还是担心朝中大员借他出巡的机会前来相送,或是送礼,或是送钱。顾欢清明白拿人家手短的道理,到时候容易弄出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这才选择偷偷离开京城,不敢声张。
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官轿在当日清晨将顾欢清住的书画店围得水泄不通。
“顾大人,听说您要出行了,正所谓穷家富路,道上可不能马虎,不然很辛苦的。弟这里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顾大人,这是我的轩车,东风国最好制车匠人的手工,您看看喜欢吗?”
“我送您一个使唤丫头,伶俐着呢!一路上洗衣做饭,给您捏腰捶背……”
吓得顾欢清连连摆手:“我不收任何礼物,你们请回吧!”
那些官员见状,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转而道:“行,既然您不收,那我就不送礼啦。我此番来是买字画的。哎呦,您这幅米簧的真迹不错,我愿出五千两。”
顾欢清道:“这不是米簧的字,是不才信手涂鸦而已。”
“那就更值钱了,我愿意出一万两。”
顾欢清叹了口气,突然捂着肚子道:“不好,我要如厕,你们先且等我,速速归来。”
说罢,他仓促的转身出了店门,急匆匆直奔茅房。
但他哪里去如厕,不过是借尿遁而已。见人没跟来拐弯抹角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好在此番上路的钱已经揣在身上了,那些官员你们爱等自己等吧!
去南丰郡要走水路,所以顾欢清一路小跑来到渡口。
结果还没上船,就听身后有人叫道:“顾兄,别走,等等我。”
顾欢清唬得心口噗通一跳,回头一看又不怕了,原来来的并非是那一众官员,而是高世忠。
他知道这人与官员不同,那些人是来送钱的,而他是来借钱的。
不怕借钱的反怕送钱的,顾欢清感慨怪诞:只怕自己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你怎么来了?”
高世忠嘿嘿一笑:“听说老兄发财了,所以我就来了。”
顾欢清冷道:“我可没有发财。”
高世忠道:“不对啊!皇上不是封你工部侍郎了吗?专门管钱的,你会没钱?怎样,借我些吧?”
“你?我只好拒绝。”
高世忠咧嘴白他一眼,不满道:“怎么?过河拆桥是不是?你忘啦是谁救的林老板了?”
“那你去找林老板要好了。”顾欢清说:“皇上封我官做是让我统筹挖运河的银钱,不是让我徇私舞弊的。那些钱是皇上朝平东公主借的。”
“公主?她不是死了吗?”
高世忠这种市井小民根本不知道内里真相,诧异问。
“谁跟你说的?少造谣,小心朝廷知道了割你的舌头。”
高世忠立即闭嘴。
顾欢清促狭一笑,转身又要上船。
高世忠立刻又扯住他袖口道:“你可不能言而无信!上回我救林老板的时候你可是答应借我钱的。”
“那你去找林老板借好了。”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应该还在臻香阁吧!”
“我去过了,那里的人说林老板不在。哎,对了,臻香阁现在的头儿是你媳妇吧?”
顾欢清知道他说的是楚昭儿,相视一笑。
高世忠遂点头说:“那好,夫债妻偿,我去朝她要。反正你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过你得给我写张欠条,我担心她和你一样都是无赖,到时候不借我钱。”
顾欢清好气又好笑,世上哪有这样借钱的?如同泼皮一般还说别人是无赖。
但没办法,顾欢清为了尽快赶船只好写了张欠条,让楚昭儿帮忙找林老板好借高世忠的钱。高世忠拿了欠条方才离开。
他心里有了底,骑着毛驴一路遥遥逛逛去了臻香阁。
……
小林子的伤势并不重,只是毒略猛些,让他将养了好几天。
楚昭儿也曾询问过他那天遭遇刺客的具体情形,小林子便将所知道的全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做了汇报。
不过,即便如此消息仍然含暧不清,楚昭儿根本无法判断刺客的真实身份。
听小林子的话,那群刺客并非独孤残所指派,这让楚昭儿更迷惑不解。
独孤残是非常可怕的人,如果知道他没死的话那绝不是个好消息。但相比之下现在这位对头却更加神秘叫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惶恐。
楚昭儿此生还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如同坠入巫山浓雾一般,而那人则是潜伏在迷雾内的凶兽,迷离可怖。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阴郁结眉,若有所思。
恰巧这时候高世忠来了。
他拿着顾欢清写的欠条说明来意,将欠条递给了楚昭儿。
楚昭儿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苦笑:“我懂了,你要借多少钱?”
“不多借,一万五千两。”
他是冲着欠款数额说的,也算是实话。
“好,陈渊,去给他拿一万五千两来。”
银票倒手后,高世忠兴高采烈,嬉笑着往门外走,正巧被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这两人生的膀大腰圆,豹头环眼,一副凶相,吓得高世忠驻足不前。暗忖:不是已经借了钱吗,怎么还不让走了?
楚昭儿见这二人容色紧张,高度戒备的样子,心里一沉,问:“马三,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