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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猛地抬头,却见到盛如意脸上没有一点动容和对过去的怀念。

盛如意平静叙述,像是此事无关自己:“太子风璟赐下财物,纵然是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与我和离,却也需要一个仁义名声的结果,但是,他赏赐的那几十箱珍宝已经足够满足此点,最后那几箱无价之宝,确然是他知道我曾照顾过他三年,真心予我的补偿。”

“如果我抓住这点补偿心理,愿意在之后的太子妃、侧妃进门之后交出管家之权,愿意自降侧妃之位,并且不同她们争风吃醋;当她们妒忌我早那么些年进府时,我能抵得住她们的刁难。当太子烦心于君位之争,面对着一后院与前朝关系错综复杂的女人之,我这个和前朝争位无关的女人只要温言软语安抚太子,甚至为他解决后院难题出谋划策,等他登上帝位,彻底掌握大权,我便会因着三年照顾他的情分和开解他的情分,至少登上一个贵妃之位。”

当然,皇后之位还是曾和风璟共过生死患难的盛明歌。

“但,我不愿意,那不是我。”盛如意冷静地下了结语。

所以,在发现太子风璟的意图之时,盛如意平静地纵容着事态的发展。和离,不只是太子风璟权衡利弊下的思量,也是盛如意的思量。

她冷静而快速地掐灭了所有情丝,放任着风璟的意图,从而恢复自由之身,没陷落进那个未来可怕的后院。

哪怕,代价是她要回到宣平候府。

盛如意最后那段话让莺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甚至越想越觉得盛如意说得有道理。太子殿下也是个极傲的人,他怎么能忍受被那些贵女父亲背叛之后,还要和他们的女儿虚与委蛇?为了霸业,他能够忍受一时,但绝对不会真的喜欢她们。

莺儿看着盛如意静美的侧脸,她哪怕是静静坐着,乍眼望去也冷如冰雪,要细看才能看得出梨花般的清和。之前莺儿只觉得小姐的气质是她见过最奇怪特别的,如今倒是觉得难怪如此。

她把一切都看得那么透彻,行事也那么果决,世间好像也确实没什么事值得她咋咋呼呼。

莺儿经此一叙,彻底歇了关于置喙盛如意和离的心思,她充满歉意道:“小姐,对不起,奴婢什么也不懂,反而老说你不喜欢的话,在这个档口也惹你朝奴婢解释……”

盛如意摇头:“忠言逆耳利于行。你所说的我虽不能这么做,但我也知道,你是担忧和离之后我的处境,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着我不喜的风险说我不爱听的话,这是你对我的忠诚。”

一番话,把莺儿说得眼泪汪汪。是的,如果不是真的在意盛如意的处境,她怎么会一直劝她,又怎么会气得顶撞盛明歌?

她原本以为这几次下来,盛如意会罚她……没想到,听到的是她的安慰,她懂她的一切。

“但……”盛如意还有后话,她看向莺儿:“你是我贴身丫鬟,只能跟着我回宣平候府,如果你回太子府,只会因为伺候过我的缘故被人刁难。但是宣平候府一切是我父亲、以及那位母亲说了算,你切记不可再莽撞,否则,你、我都会遭殃。”

一番话下来,莺儿心服口服,她忙不迭地点头:“今后奴婢做任何事,说任何话,一定三思而后行,必定不会再惹祸!”

哪怕为了小姐,她也得支棱起来!

“恩。”盛如意把莺儿扶起来,她知道,从这时开始,勇敢胆大的莺儿会开始变得灵活机变、粗中有细。

马车缓缓驶向宣平候府。

一间室内,哪怕是春日,也摆放着精心培育至今的梅花,宫廷的能工巧匠斥了无数人力心力延长了梅花的花期,再将它们折下来,摆放在这屋子之中。

一个冷白锦衣、发间束着金冠的高挑男子站在室内,他的锦衣上沾着去考察司农的新鲜泥土,破坏了锦衣的一尘不染,却丝毫不掩清冷之感。

他面前便是那一束珍贵的梅花,简单的一束梅花,他却看了许久,声音轻启,如金玉:“她是什么反应,怨恨?”

一个藏青衣袍的人站在角落里,闻言道:“并未,侧妃……盛五小姐未曾有怨,她让总管代谢殿下后,未耽搁片刻时间便带人离府。”

这位侍卫是鲜少的亲眼看到那位美艳无比的盛明歌遇事有多么失态无礼的人,也是鲜少看到盛如意处理事情的人,他恭敬地回答这位白衣男子,心中却遗憾,美人虽好,但殿下错失至宝,不知将来可会后悔。

白衣男子闻言,嗓子里逸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她之前也有这么冷静的时候。”

那时她去求母后不要对他如此无情,以情拖延母后懿旨,她在院内跪了整整三天,最后尘埃落定之时,她力也已经尽了,晕倒在地。等风璟守着她醒来时,风璟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能听到她的声音,丝毫没有惊魂甫定之感,她像是只睡了一觉一样,平静地要水喝。

可惜,那时风璟眼盲,见不到她的表情。他也曾描绘过她的模样,脑海中却误以为她该长得和盛明歌一样。他认错了。

风璟也想过,三年照顾,他对她如此,到底是无情了些。

但……

风璟微侧过身,屋外的阳光骤然照射到他的脸上、眼中,盛大的阳光光芒四射,却被那张脸给比下去,仅仅是半张侧脸,便如皎月清姿,宝珠开匣。

他如玉树临风,也如瑰姿艳逸,眼中却压着浓浓的黑云,薄唇带出凉得沁人的话:“为谋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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